“你信了你个鬼!”
一路追逐着下了山,途径老头的棚屋,只见房门紧闭,也不知道人回来了没。
其实在很久之前,当我知道他跟我可能是同一类人的时候,倒也不是没想过相依为命。毕竟有个人依靠,总好过一个人强撑。
但是后来当我被骗的身无分文时他没出现,当我被人堵在门口污蔑的时候他也没出现,当我背着大狗子拖着二狗子流落街头的时候他还是没出现。
慢慢的我就明白了,指望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那些所谓的玄思缥缈的关系,还不如一把菜刀来的实在,菜刀至少能帮我抢占破庙,共患难的人却只会在我好不容易过两天安生日子的时候再蹦出来提醒我那些过不去的坑坑坎坎。
我拉着阿恒,再不留恋的往山下去了。
回到破庙里时瓦匠和木匠已经把房顶拆了大半了,屋里头彻底开了天窗,得亏临走的时候把里头都收拾了,不然指不定得狼藉成什么样子呢。
直到日薄西山瓦匠和木匠才收拾东西走了,我喂了后院的鸭子,带上将军,这才跟着阿恒打道回府。
回到阿恒那里时几个孩子也都回来了,只不过却不如当初出门时的兴高采烈。问了才知道,他们这一天上窜下跳围着山头转了个遍,也没找到阿恒说的那处瀑布。
大狗子一脸怏怏地抬起头来,“阿恒哥哥,你说的瀑布到底在哪啊?”
“就是我给你说的地方啊,往东两三里上山,走到半山腰就能看到,”阿恒信誓旦旦,“我还在那儿捡过石头呢,滑不溜秋的鹅卵石,用来打鸟正好。”
小莺儿道:“我们倒是找到了个地方有你说的那种石头,可是那里没有瀑布啊。”
我从饭桌上抬了抬头,“阿恒你什么时候去的那个瀑布?”
阿恒咬着筷子想了想,“八岁?还是九岁?我记不清了。”
那我就明白了,“三年前牛角山地界大旱,好多河水都断流了,你说的那个瀑布估计早就没了。”
阿恒大二狗子小莺儿:“……”
第71章 少年愁心事
吃完了饭,几个孩子争相去洗碗,我收拾了一下一家人换洗下来的衣裳,找地方洗洗。
我隐约记得昨天跟着阿恒往竹林走时,林子外头就有一口井,循着记忆找过去,果然看见一口青石井遗世独立在月光下。不过此时井边还坐了个人,是昨天那个没走的小厮。
阿恒说不让这人再出现在他面前,果然今天一整天都没见着人,没成想竟然躲在这儿呢。确实算个隐蔽的地方,这会儿如若不是要洗衣裳,我也找不到这里来。
我看见了他,他自然也看见了我,小心起来打量了一番,见阿恒没跟过来,这才又吐了口气继续在井边坐下。
我想了想,就当没看见吧,自顾自上前打来水,坐下洗起衣裳来。
一盆衣裳洗了大半,听见身后窸窸窣窣有些动静,我偏了偏头只见那个小厮慢慢地凑近了些,挨着我坐下来,“嘿,你是当地人吗?”
我手上没停,含糊应了一句就当认了。
“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呢?”那小厮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你父母呢?也是柳铺人吗?我怎么看你年纪轻轻的还带着三个孩子呢?”
我记得阿恒说过这人是景行止派来的,这会儿也不知道他是闲的无聊了来找我唠会儿家常,还是替景行止打探消息来了,谨慎起见还是没应他,低头洗着手头的衣裳,想着赶紧洗完了赶紧走就是了。
只是这人却颇有一股不折不挠的毅力,见我不理他也不放在心上,敢情真的是憋了一天憋坏了,自顾自开始说:“其实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这我倒是来了点兴致:“我是什么样的人?”
“当初在柳铺集上我就看出来了,你这种人吧,虽然自命清高不肯收我家少爷的银子,实际上还不是想着让我家少爷多看你一眼,一来二去就又有了第二遍第三遍见面,其目的不就是攀上我家少爷,让少爷出钱出力养着你们一大家子嘛。”
我低着头细想了想,过程兴许有些出入,但结果还真就大差不离,我们这不就跟着阿恒回了家,吃他的、住他的,靠阿恒养着这一大家子人。
我轻笑了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那小厮颇为得意地一笑,“我可是见过世面的,我们景家那是大户人家,在长安城那都是叫得上号的。长安城知道吗?那可是京都,一个里坊就比你们这破镇子大,长安城里足足有一百零八个里坊,你算算得抵你们多少人。还有你们那柳铺集,摆在东市西市那都不够看的。像你这种人在我们那儿也有,叫倌儿,专指那些倚楼卖笑、靠恩客打赏过活的人。”
“倌儿?”我笑了,忽然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忍不住逗弄:“怎么,你是见过,还是亲身上阵过?”
“我才不去那种地方呢,那都是些生性浪荡的人才去的地方,我们可是正经人家,从来不招惹那些人。”
“可你说我是倌儿,你们少爷又总跟我在一块,岂不是说你们少爷是生性浪荡的人?”
“不……不是,我没说过,你别污蔑我!”那小厮立马急了,“我家少爷那是……那是年纪尚小,被你骗了!你别得意,再过一阵子我家少爷就要走了,到时候看你还能祸害谁去。”
我无声笑了笑,懒得跟他在这种事上计较,继续问道:“我怎么听阿恒说你家老爷不想让他从军?”
那个小厮斜着眼打量了我一会儿,最后估计还是想再唠会儿,又凑近些过来,小声道:“反正你离不开这儿,跟你说了也无妨。其实吧,并不是老爷不想让少爷去战场,而是二夫人。”
“二夫人?”
小厮神秘兮兮地道:“二夫人就是少爷的生母,是她一直不想让少爷走,老爷呢又凡事都听二夫人的,所以这个坏人就只能他来做了。”
我接着问:“你家二夫人为什么不想让阿恒从军?”
“那有什么好稀奇的,哪个母亲不想把儿子留在身边守着护着,反正景家家大业大,少爷就是一辈子不作为也能吃穿不愁。”
话虽如此,但阿恒终究是个有抱负的人,不甘于平庸一辈子,所以才来了这里。
那小厮还打算继续唠下去,刚要张口,听见不远处有动静,急忙一溜烟儿跑没了。
又过了一会儿阿恒才从前头绕过来,四下看了看,“我怎么听见这儿刚刚有动静?”
我拨弄了几下水,“洗衣裳嘛,怎么可能没动静。”
阿恒皱了皱眉,好在也没深究,探身下来道:“我帮你。”
“嗯,”我指着井沿上那些衣裳,“这些都洗好了,你帮我晾吧。”
阿恒也不犹豫,找了根绳往树上一栓,抖落开衣裳一件件晾好了。
等忙完了夜都静了,我收了盆,跟人一道回去。
阿恒把我手里的盆接过去,指尖在我手背上一扫,啧了一声,“手怎么这么凉?”
手上空了,我从背后把手往人怀里一揣,“那你帮我暖暖。”
阿恒的腰身结实又温暖,温度透过一层薄衫传过来,我顺势把头也靠了上去,能听见人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阿恒在前头笑了,“你直接上来,我背着你多好。”
我勾勾手指头在人腰上挠了挠,“背着就不能暖手了。”
“……行吧,”阿恒无奈笑了笑,“那你当心点,别绊倒了。”
我索性把眼睛也闭上了,“你走你的,我跟着就是了。”
一路无话,只脚步声刷刷搡过青石路面,这样全身心地依靠一个人的滋味倒也不错。
回到无庶的时候我已经酝酿出了几分睡意,朦朦胧胧躺到床上,有人拥我入怀,我便靠着无知无觉睡了过去。
一连几天,白天我就跟阿恒去破庙守着,有什么能帮得上手的就帮一下,没事干了就上山,赶在入冬之前屯了点草药,等到寒冬腊月大雪封山,就什么都挖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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