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头,只见阿恒手上掂着两个柿子冲我笑了笑,“接着跑啊,怎么不跑了?”
没等我爬起来一个柿子正砸在我两腿间,登时四分五裂,汁水四溅。
我心有余悸地往上摸了几寸……还好,还在……
阿恒这准头当初拿核桃打范大董时我就见识过了,再跑估计真就鸡飞蛋打了,我索性放弃挣扎冲人作了个揖:“少侠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还跑不跑了?”
我急忙摇头:“不跑了,不跑了。”
“知不知错。”
我又急忙点头,“错了,错了。”
阿恒声音突然收紧了,“你别动!”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摇了摇头,“不动,不……”
一股细凉攀着手背而上,对准我裸露在外的腕子就是一口!
我反应过来时阿恒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条一尺长的小蛇被拎起来一把摔到树上,当即就殒命了。
我愣了愣,这次留意到腕子上两个小洞已经见了血。
阿恒二话没说,拉起腕子就帮我吸。
那张脸上方才的明媚不见了,转瞬之间阴云密布,埋着头只见眉头紧蹙,不遗余力地试图帮我把那一块的血都给清干净了。
“阿恒……”我一时间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是酸涩得厉害,抬手给他擦了擦鬓角急出的汗,“那条蛇没毒。”
阿恒又吸了两口这才愣愣地抬起头来。
我给他指了指惨死的小蛇,垂眸道:“这是菜花蛇,没有毒,但是下次别这样了,万一这是条毒蛇,你……”
阿恒斩钉截铁:“没有万一,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有事。”
我失神了一瞬,对着那副染了血的薄唇亲了上去。
第70章 山山红叶飞
我没遇到阿恒之前一直都还算冷静自持,走一步,看三步,每做一件事之前都能联想到自己百年以后的棺材本上。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屡屡做出让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举动来。
那股腥咸入口,唇齿之间炙热又柔软,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阿恒还没愣过神来,将人一把按压在地。
身下是赤黄相间的柿树叶,倒不至于磕疼了他,我居高临下俯视着阿恒那张几分失神掺着几分惊诧的脸,还没等再俯身下去,只觉得一腔灼热慢慢升腾而起,清晰明显地搏动了一下。
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偏头笑了。
阿恒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我指了指下头:“你起反应了。”
阿恒愣了愣,猛一抬腿,差点把我从上面踹下去。
我在人已经开始泛红的耳朵尖上轻轻捏了捏,“怎么做都是我教你的,这会儿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阿恒拽着我的腕子一个翻身,我俩之间位置一调换,气势立马天差地别。
“我是对着你起反应的,又不是对着别的阿猫阿狗,”阿恒俯下身来,把满腔的灼热气息喷在我脸上,不循章法,报复似的又亲又咬。等把我也勾出几分兴致来,拿腿在我身下蹭了蹭,“你看,你这不是也起反应了。”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我偏头没好气地笑了,“这荒郊野岭的你把两个人都撮起火来了,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阿恒笑容里带着几分邪恶,“不都是你教的吗?”
我偏头躲开阿恒的攻势,伸出一截胳膊肘抵在他肩头,“这儿不行,这条路上来来往往都是上山的人。”
阿恒皱眉,“那去野湖。”
“野湖现在也不野了,摘莲蓬的,钓螃蟹的,肯定都是人。”
“那还能去哪儿?回家?”
“你家还是我家?”
阿恒抿了唇沉默了,破庙里有瓦匠和木匠,阿恒家又太远,解不了燃眉之急。
可如今又确实是箭在弦上,硬生生让人收回去也够难受的。
我咬咬牙,“那你快点。”
阿恒登时眼前一亮。
还没等解开束带,只听背后一声轻咳,我跟阿恒齐齐一激灵,又齐刷刷往后看过去。
不远处卖蜂蜜的老头正目不斜视地站在那儿,一脸嫌弃的神情,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了。
阿恒赶紧从我身上下去了。
老头垂眼又看了一会儿,啐了一口:“伤风败俗。”
我从地上起来扫了扫身上,笑道:“伤风败俗你倒是别偷看啊。”
这人绝对就是一路跟着我们上来的,我就不信每次我跟阿恒要来点什么事,都能被他赶巧了碰上。
老头倒也没有反驳,冷哼了一声,“柳家小子,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阿恒在后头拉了拉我的衣袖,冲我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冲人安抚一笑,回头对老头道:“阿恒不是外人,你问就是了。”
老头又瞪了我几眼,见我是铁了心不肯跟他走,只好出声问了:“你们昨晚没回来,去哪儿了?”
我轻轻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我们昨晚没回去。”
老头慢悠悠往前又踱了几步,“你别管那么多,问什么答什么就是了。”
“你一直在监视我们,”老头的棚屋就在山脚下,一眼就能看见我们位于镇子边缘的破庙,他肯定就是看见昨晚破庙里没亮灯才断定我们没回去。
老头锲而不舍地又追问了一遍:“你们去哪儿了?”
这种事瞒着他也没有什么意思,老头要真想知道我们也瞒不住,我如实相告:“破庙我打算要修一修,最近去阿恒那里借住几宿。”
老头斜眼看了看阿恒,眼神竟像是发怒了,“你竟然带着孩子们住到景行止家里?”
“阿恒是阿恒,跟景行止没关系,”我看着他道,“我跟孩子们住哪儿,跟你也没关系。”
“你把二狗子送去跟柳骞求学,如今又带着几个孩子住到景行止家里,早晚有一天,你会害了自己,也害了几个孩子。”老头顿足,“我看错你了,只顾那点儿女私情,不堪大用。”
阿恒往我身前一挡,“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我把阿恒拉回来,冲老头道:“孩子们如何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但是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他们有事。二狗子跟谁求学,我们住哪儿我自有考量,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要死要活都是自找的,自作孽,不可活,我不能跟着你一起找死,”老头又上前一步,“你把大狗子给我,我要带他走。”
“你尽管试试!”我冷声道,“你敢动大狗子一根手指头我就去报官,到时候大不了就同归于尽,看看黄泉路上是你等我还是我等你!”
老头一时间哑了声,半晌才蹦出来一句“你好自为之”,气哄哄地一甩袖子,扭头走了。
“还有,”我冲着人后背道,“以后别跟着我了,再让我发现一次,我有办法躲到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老头步子顿了顿,头也不回地冲着山下去了。
直到看着老头的身影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山野树林间,我这才发现自己指尖轻轻颤着,抖得不行。一回头,只见阿恒也正盯着老头离去的方向,眉心微蹙,一脸忧心。
我抬手勾了勾阿恒的小指,“还来吗?”
“啊?”阿恒愣了愣,“来什么?”
我目光渐渐下移,看了看阿恒两腿之间。
阿恒顺着我的目光看下去,面色一囧,耳廓腾地就红了,“来什么来,早就吓退了。”
“哦,”我又多看了两眼,这才把目光移开,偏头笑了笑,“也不过如此嘛。”
“你什么意思啊?”阿恒紧跟上来,“我就不信事到如今你还能硬着,你给我过来!”
我拾起几个柿子扭头就跑,“反正我不是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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