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一边的眉毛被刀疤截成两端,挑着那半边眉毛看我,片刻后嗤笑一声:“我还以为那娘们回来了呢?怎么是你?”
我凝眉沉思了片刻,这些人足有五六个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动起手来我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他们又堵在门口,我要从正门跑无异于自投罗网。
只好僵持着,静等着看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范二隔着门道:“孙寡妇呢?你怎么在这儿?”
“燕姐姐走了,”我冷冷道,“我过来替她给花浇水。”
范二看了看我手上那把黄铜钥匙,“她把宅子留给你了?”
我把手里的钥匙握紧了:“是。”
“呸,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孙寡妇的宅子要留也该留给我,”范二挑着半截眉毛一笑,他身后那几个喽喽也跟着笑,笑里的玩味不加掩饰,“还是说你也跟她睡过了?”
我皱了皱眉,有些理解燕姐姐为什么走的那么决绝了。
范二跃跃欲上前,探头往房里张望,“你那条狗呢?今天没跟着你?”
我心里明白过来,他这是忌惮阿恒和将军才没敢直接上来。我回头冲空无一人的房间笑了笑,“阿恒,有人惦记你呢。”
范二往前探的身子果然缩了回去,连带着其他人也后退了一步,做好了随时要逃的准备。
等了许久房里也没传出动静。
范二胆子又回来了一些,讪笑道:“房里根本就没人是吧?小子你诓我呢?”
我靠着房门冲人明媚一笑:“要不你自己进来瞧瞧。”
范二明显是想上前又不敢,最后推了身边的一个人出来:“你进去看看那条狗在不在。”
被推出来的那个人一脸哭丧样,上前了两步又退了回去,瑟缩着想回去:“我……我不敢,上次那狗从我屁股上咬下一块肉来,我这会儿还没好利索呢。”
范二从后头直接给了那人一脚,把人直接踹到了院子正中,“你怕什么,他诓你呢,房间里要是有人早就出来了。”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打拂了打拂屁股上的土,嘴里小声嘟囔:“你不怕,你不怕你怎么不来?”迫于范二的威慑,只好又上前了几步。
我强撑着一副岌岌可危的空架子,脸上端着笑,手指却在门框上掐出几道指痕来。这个人根本不必走到近前,再往前两步就能看清房里的情形。
我不能坐以待毙,那人试探的目光刚扫到房里,我猛地直起身子,冲着门外一笑:“阿恒!”
所有人都回头往后看,我借此机会起身、关门、把房门从里头栓上,动作一气呵成,虽然不知道这道门能坚持几刻,但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范二他们当即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气冲冲上前,一脚踹在了房门上,房门摇摇欲坠,几欲破开,又被我奋力顶了回去。
范二在门外破口大骂:“你个龟儿子敢诓我,你识相点自己出来,等我把门撞开有你好受的!”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找来了之前缝香包时用过的剪刀,抵在身前做最后一层防护。
范二一边踹门一边骂:“那娘们看上你什么了?毛长齐了吗?知道怎么上人吗?”
有人嬉笑:“指不定是个被人上的主呢!”
身边几个喽喽立即起哄道:“孙寡妇这一走咱哥几个可是好久没开荤了。”
我听见有人咂了咂嘴,“这十七八的少年和孙寡妇比哪个好?”
又有人阴恻恻地笑了:“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咬咬牙尽全力抵住门,后背被撞得火辣辣地疼。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撞门声停了,人声也停了。不几时,从不远处爆发出一声犬吠。
紧接着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哀叫。
确定没有人站在门后我才小心把门开了条缝,只见一只大白狗从门口一跃而起,獠牙毕露,英姿勃发。
范二那些人之前都被将军咬过,一时间一张张脸刷的雪白,很快就招架不住,四散跑了。
我劫后余生似的从房里出来,将军见了我立即收敛了动作,甩着舌头跑过来,邀功似的抬头看着我。
“你怎么来了?”来的只有将军,蹲坐在我身前冲我叫唤一声。
我有点明白过来,“阿恒让你来的?”
将军又叫了一声,站起来拽着我的袖子就要把我往外拖。
我心头一紧,将军在这儿,阿恒却没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当即跟着将军出了院子,向着村头的破庙而去。
刚进家门就见二狗子垂着头在院子里坐着,听见响动一抬头,一双眼睛红的吓人。
“出什么事了?”我急忙问。
二狗子咬了咬唇:“玉哥儿,我搞砸了。”
我稍稍一愣,顾不上安慰,扭头进了房里。
房间里翻箱倒柜,看着就像刚被洗劫一空的现场,阿恒把头埋在床板子底下,从里头把我的存货都掏了出来。
我嗓子有些发紧:“到底怎么了?”
阿恒回过头来抿着唇看了看我,片刻后道:“咱们得走了,柳骞认出你来了。”
第59章 星稀河影转
我原地愣了好一会儿,那一瞬间惊慌有之,恐惧有之,最后还是强行定了定神,上前在人背上轻轻顺了顺道:“你先别急,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阿恒回过头来看着我,欲言又止了片刻才开口道:“其实,这个事也不能怪二狗子,你是不是告诉过当地一个老秀才你叫柳存书?”
我当即就明白了,“范大董。”
阿恒点点头,“那个老秀才也在今天雅集的受邀之列,本来事情进展的好好的,二狗子表现也很好,我都佩服他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这么稳重自持。那些士绅们都想着在柳骞面前博出彩,说是雅集,我看跟柳铺集上那帮讨价还价的贩夫走卒也没什么区别,就咱们二狗子不争不抢、不卑不亢,连柳骞都毫不吝惜地表现出欣赏之色。坏就坏在最后,二狗子道明身份,说自己并不是我爹的私生子,只是个孤儿,和哥哥妹妹们相依为命,但始终没有提及你的事。”
我点点头,虽然我没有跟二狗子明说过,但这孩子从小心思就细腻,从我这些年的表现应该能猜出我在隐姓埋名躲着什么人。
阿恒接着道:“谁知道这时候那个老秀才会突然站出来,说二狗子投机取巧,又说你目无尊卑、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还给自己取了个与当朝第一神童一样的名字。”
阿恒说到范秀才也在雅集时我就知道该是这么个结果,“当初我把二狗子他们送到范秀才那里读书,范秀才徇私情打了大狗子。我当时在气头上,把他骂了一顿,临走他问我叫什么,我一时冲动就告诉他了。”
“他肯定是技不如你对你怀恨在心,所以才逮着这个机会为难二狗子。”
我低头默默思忖了片刻,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接着问阿恒:“柳老呢?他什么态度?”
“他当时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那之后不久柳老就说身子不适,把雅集散了,我就赶紧领着二狗子回来了。”阿恒皱了皱眉,“你觉着呢,他认出你来了吗?”
我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如果说他起了疑,那为什么没再继续追问二狗子?要说他没上心,又为什么提前遣散了雅集?
到底是相识一场,他真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吗?
“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得小心为妙,那老头如今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咱们得早做打算。”阿恒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我几件旧衣裳塞进包袱皮里,“大不了就是再找个地方,再安顿下来,这次有我陪着你,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们了。”
我还是有些没愣过神来,没想到在燕姐姐那里想的事这么快就应验了,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我就真要离开这里了。
阿恒把包袱里填的满满当当,回头问我:“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吗?咱们抓紧点,天黑之前应该就能出了牛角山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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