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恒看样子气还没消,又对一旁的小兵吩咐道:“你去盯着,谁敢徇私放水,就跟他一块受罚。”
小兵看了看阿恒铁青的脸色,领了命跟过去了。
我先送大狗子回了营帐,虽然大狗子今晚异常镇定,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一晚上又受惊,又受挫,这会儿整个人看着都蔫巴了。
大道理我也不想再给他讲了,毕竟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陪他说了一会儿小时候的事,等他睡着了才从帐篷里出来。
一眼就看见阿恒还站在原地,像是一直没动过。
“生谁的气呢?”我上前在他后肩胛上搓了搓,“滕子珺?大狗子?还是我?”
阿恒慢慢转过头来,我这才发现他一双眼睛里盛的并不是愤怒,也不是伤心,倒像是个孩子劫后余生还没返过劲儿来时的迷茫,张开手轻轻抱了抱我,“你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吗?”
我愣了愣,慢慢回过味来,也将他轻轻环抱住:“我不是没事嘛。”
“我这一路上都是你满身是血栽倒在我面前的场景,”阿恒狠狠吸了口气,“我知道破城的时候有人趁乱逃出去了,也看见了他们人并不多,滕子珺带着留下来的人应该能应付。可是当我看见滕子珺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手脚都软了,差点拿不住兵器,还是祁风帮我挡了一下我才回过神啦。”
我想了想当时的情形,也不由心有余悸,在阿恒背上使劲搓了搓,恨不能把他连带着我那一身白寒毛都搓下去。
“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我苦笑了下,“你看,你再来晚一点,他们就被我劝降了。”
“我知道咱们玉哥儿厉害,”阿恒松开了我,勉强笑了笑,转头却又沉下脸来,“但我也知道,无论他们三个里头哪一个有事,你都会奋不顾身,我怕你会为了保护大狗子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决定来。”
“我也不是不惜命的,”我无奈笑道,“而且现在不是我保护他们了,大狗子可厉害了,一刀就砍掉了那些人一只手,不愧是阿恒大侠教的徒弟。”
“你先不用拍我的马屁,”阿恒冷冷道,“我问你,如果不是大狗子让你顶替了他的身份,你打算怎么脱身?”
“我……”我愣了愣,笑了,“那就只能我是景行止的私生子了。”
阿恒僵了片刻,没忍住也跟着笑起来,“我可没你这么个弟弟。”
“景少侠你想什么呢?”我笑道,“我就算是景行止的私生子,那也是你哥!”
“就你还想做我哥?”阿恒伸手拉住了我的腕子,引着我的手贴近他冰冷的盔甲。
我往回抽腕子,一下没抽动,反倒被阿恒一用力拉着向前,差点撞在他盔甲上。阿恒俯下身来用只有我俩能听清的声音小声道:,“憋了好几天了,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谁才是哥哥。”
“……你这个样子景将军知道吗?”
阿恒哈哈一笑,松开了我,“走,咱们先去看看行刑的怎么样了。”
阿恒时间掐的刚刚好,我们过去时五十军棍刚打完,滕子珺趴在一根长条凳子上,大腿以上腰以下,血肉模糊成一片。
我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不知道阿恒每次挨完军棍是不是也这样。我还特地瞄了一眼那根棍子,一根差不多有一个壮士的腕子粗,滕子珺挨完五十棍这棍子还完好如初,要打断也不知道得打多少下。
阿恒倒是不怵,上前几步冲几个小兵道:“还愣着干嘛,等着晒太阳吗?”
两个小兵赶紧上去把滕子珺扶起来了。
“知错了吗?”阿恒问。
“我知错了,”滕子珺嗫嚅道,我隐约看见他嘴角都带着血,也不知道是咬到哪里了,却又听见他缓慢又坚定地说:“别让我走,哪怕让我当个马前卒,也别赶我走……”
阿恒:“我让你走你现在走得了吗?”
滕子珺愣了愣,突然大声哀嚎了起来,“哎呦我的腿,只怕是断了,我的腿好疼啊!”
我被他这拙劣的演技吓了一跳,直被吵得耳朵都疼了,偏头看了看阿恒,只见他不明显地提了提唇,转头又冷声道:“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把他拖回去给他上药,什么时候伤好了再赶他走,别到时候污蔑我欺负伤患。”
两个小兵架着滕子珺领命退下,滕子珺这小子也不知道又从哪儿找回的力气,鬼哭狼嚎了一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腿断了。
我上前冲着阿恒笑道:“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你吧,滕子珺这伤只怕是好不了了。”
“等他好得差不多了我就赶他走,”阿恒恶狠狠道,“敢在我这里蹭吃蹭喝,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然后他就拖着半条残腿继续赖着你,你只怕得养他一辈子了。”
“谁要跟他过一辈子,”阿恒不屑道,“要过也是跟你,咱俩过一辈子。”
第173章 城破
这一仗开门红,祁风带领着大军迎着晨光回来,军容整齐,大获全胜。
阿恒守在营帐里一夜没睡,我倒是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一听见祁风回来的消息阿恒就站起来了,我也跟着醒了。
祁风刚下马就奔着营帐而来,冲阿恒跪下行了个礼,“末将复命。”
阿恒:“攻下了?”
祁风站起来笑道:“你走的时候就大势已成了,我不过是打扫了一下战场,清点了一下伤亡情况,回来晚了。”
我心道这祁风果然有一手,不光是在军事上,这口头上的功夫也是了得,滕子珺跟人家比起来,还差着十万八千个大狗子呢。
阿恒放松下来,跟着问:“情况怎么样?”
“多亏了少将军深入敌营先发制人,咱们这次几乎没什么损失,伤了几个人都送到军医那里了。敌军一开始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会儿好了,一看见大势已去立马就都投降了,这么些人,比咱们带来的人都多,我都替滕子珺发愁该怎么安置他们。对了,滕子珺呢?”
阿恒漫不经心指了指外面,“在军医处呢,怎么,你过去时没看见他?”
“啊?”祁风愣了愣,“他受伤了?”
阿恒点了点头:“嗯,腿断了。”
“他也有今天?”祁风登时来了兴致,恨不能现在就跑过去在滕子珺面前幸灾乐祸一番,但还是稳下心思先问正事:“那现在那些降兵怎么办?是整编入伍还是另外安置?粮草库都被咱们烧了,难不成咱们还得负责他们的口粮?”
“你问我?”阿恒抬了抬眼皮,“滕子珺是腿断了,又不是聋了哑了,这么点事你们俩商量不出来吗?”
祁风是出了力还不讨好,站起来冲阿恒抱了抱拳,“得,那我找滕子珺去了。”
“你再去睡会吧,”等祁风走了,阿恒对我道。
“我不困了,”我摇摇头,“倒是你,一晚上没睡,先回去歇歇吧。”
“睡不成了,”阿恒道,“这两万人只是开胃菜,背后还有三万人在枕戈待旦,我得跟他们商量一下剩下的仗怎么打。”
那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我道:“我去看看大狗子。”
大狗子昨晚估计是累坏了,睡到现在也没醒,还是我去他营帐里把人给叫醒的。
大狗子一睁眼就问我,滕子珺走了吗?
我给他讲了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大狗子才会心一笑,“我就知道阿恒哥哥没那么狠心。”
关于降兵的处置办法阿恒他们商量了一整天才得出对策,要把他们全部整编进来不放心,这么一大帮人放着不用又太可惜,斟酌了好半天,他们才决定从中选出一部分人打乱原先的队伍留用,剩下的人原地待命,等待朝廷的安排。
拼拼凑凑阿恒最终凑了一只八千人的队伍——不敢编进来太多,到底还是得用自己这头的人压着那边防止他们叛乱,虽说较三万人还是有很大差距,但至少比之前五千人对五万人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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