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明白了,“你是怕我跟你们少将军告状?”
“不是不是,”小头领急忙摆手,想了想又挠了挠头,“也算是吧,我们是怕惹了您不高兴,您不高兴少将军肯定不高兴,他等了您很久了,大家伙儿也不想看他不高兴……”
“其实吧……”我随手拉了个凳子过来坐下,冲他笑了笑,“我也不是很在乎别人说我什么。”
“我吧,从小到大就是个容易惹是非的人,说我什么的我都听过,我也不在乎。我跟你们少将军的关系你们也看到了,既然你们少将军不藏着掖着,那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阿恒如果要罚你们,那是你们纪律不严导致的,肯定不是因为我告黑状。”
小头领笑出了一对梨涡:“大人是个敞亮人,有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人总算安置下了,我都饿了,玉哥儿你饿了没?”阿恒边喊边往里进,“玉哥儿……你怎么在这儿?”
小头领抖了个哆嗦,讪讪笑道:“我来添水。”
“添完了吗?”阿恒问。
小头领:“添……添完了。”
阿恒一巴掌拍在人后脑上:“添完了还不走!”
“就走,就走。”小头领捂着脑袋开溜。
阿恒冲着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又道:“看着他们点,别让他们喝酒,谁沾上一滴我唯你是问。”
小头领嚷着“知道了”,忙不迭地贴着墙根跑了。
等人走了阿恒回过身来,贴着我坐下,“这人叫祁风,是我的副将,我刚找他没找到,原来跑这儿来了。他来找你干嘛?”
阿恒这会儿已经把身上的盔甲卸了,一身常衣单薄,隐隐能看出精壮的腰身来。
我犹豫了也就有半个弹指,然后就把祁风卖了,“他怕刚才的事我生气了,怕我找你告状。”
阿恒给自己倒了杯茶,哈哈大笑起来,“一群穷兵蛋子们没见过世面,你哪有那么容易生气,我们玉哥儿天下第一好……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我冲人眯眼笑笑,“就冲你这天下第一好的名头,我哪儿还敢生气呐。”
“该生生,不用给我面子,”阿恒灌下了一杯茶,把杯子颇豪爽地往桌上一放,“我爹也总说这帮人被我惯的没规矩了,正好借这个机会灭灭他们的气焰。”
“我真没生气,这个恶名我可不担,”我接过阿恒喝光了的茶杯又给他续了一杯,送到阿恒手边,又在他掌心里点了点,“喝吧。”
阿恒没接杯子,反倒是拉起了我的手,一根根手指捋过去,又把掌心摊开了仔细看着。
我笑了,“怎么,看手相吗?”
“你当我是凌崖子那臭道士呢。”阿恒不屑道。
这人当真记仇,凌崖子都是几辈子前的事了,他竟然还记得。
阿恒把手顺着我的指缝插进来,与我握在一起,“我就是看看你这半年过得怎么样,手上的纹路有没有多一根。”
“……这是怎么个算法?”
阿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要是过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必定用不着自己的手。你要是过得不好,手上就会磨出细纹来的。”
“那谁来给我穿衣做饭?”我把手抽出来,瞥了眼门外,“天还没黑呢,有人就憋不住了。”
阿恒撇了撇嘴,“你不是不介意吗?”
“我不介意但有人介意,”我指了指隔壁,小声道:“吴大人年纪也不小了,刚又经历了那么一出,别再把老人家吓出什么好歹来。”
“他给老王爷牵过马,什么场面没见过,还在乎咱们这点小打小闹吗?”阿恒冷冷一笑,“刚就是他,撺掇我的人喝酒,还要划那些个下流拳,一整个老不正经。”
我:“……”
我摇摇头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想来这位吴大人也是压抑本性已久,这一路上难为他了。
“哎,”阿恒突然凑近了过来,“入夜还得一会儿,先给我点甜头解解馋。”
话音刚落,我还没反应过来,茶水倾洒,便泼了满身。
景行止这茶当真不赖,茶香悠远,经久不散。
阿恒裹着一身茶香扑上来,唇鼻间灼热的气息扑了满面,我一时失神便失了先机,很快被攻城略地占了个干净。
我记得阿恒以前的味道,清冽干净,像牛角山深秋的清晨。现如今却又加了几分凶猛霸道,牛角山是驾驭不了了,估计得是玉门关的初冬了。
半晌后我才脱身出来,唇齿间一片火辣辣的麻木感。阿恒这死孩子估计得有好几个月没开荤了,这是把我当肉啃了。
“少将军!”
祁风一嗓门吓了我一激灵,连阿恒都抖了个哆嗦,没好气道:“干嘛?!”
祁风这次长记性了,不敢再进房门,就站在院子里喊:“驿长说饭做好了,等着您开饭呢。”
阿恒做贼心虚地敛了敛襟领,又清了清嗓子:“就来。”
刚一站起来我就看到了我俩身上的茶水痕,一人胸前一坨,这会儿还没干透呢。
阿恒也看见了,拽了拽前襟,问我:“你还有衣裳吗?借我一身。”
“衣裳倒是有……”我犹豫道,“咱俩在房里待了这么一会儿,出门就换了衣裳……是不是也不太好?”
“那不行,时间太短了,他们得笑话我一年,”阿恒步子顿了顿,拉着我往外走,“不管了,问就说照实说,茶杯倒了泼的。”
我:“……什么茶能泼出两块来啊。”
好在一路上也没人问,天色暗了,不仔细看这点痕迹看不出来。
我们人多,驿站的伙房装不下,索性把桌子摆到了院子里来,人围一圈中间点上篝火,热热闹闹的也挺有意思。
阿恒和吴清方互相推让了一番,还是让吴清方坐了主位。可他又不愿意跟我坐对面,最后拉了祁风来坐副席,他跟我挨着。
祁风的脸色比这茫茫夜色还要黑。
驿站的官差见人齐了便开始上菜,“咱们地方小,没什么好菜色,军爷官爷们见谅。”
菜色确实一般,寻常野菜居多,中间就一盆看不见肉的肉汤,勉强能尝出点肉味来。不过如今正值战时,集市不开,人都卷着铺盖跑了,能凑出这么几大桌来也怪难为他们的。
阿恒吃了几口,想起什么来,问道:“后院押着的那些人呢?都有吃的吗?”
祁风道:“有窝头,菜没有。”
阿恒点点头:“浪费什么菜,饿不死就成。”
吴清方费劲地嚼着野菜叶子,还一副有滋有味的模样,“那个毛林,估计原本还想等那帮马匪劫了饷银,再把我俩杀了,他编个什么谎话回去请功呢。没成想,现在只能在马厩里头啃硬干粮了。”
吴老爷子果然是个性情中人,哈哈大笑了一通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柳老弟啊,这个事还真是多亏了你,你是怎么想到他们要在那个地方劫咱们的?”
我对这位年纪看着能当我爷爷的老兄有些哭笑不得,指了指阿恒道:“不是我想的,是他。”
阿恒道:“你们是对这一片不熟,如果熟了就知道那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就那种……不埋伏俩人手都痒痒的那种。”
吴清方凝眉瞅了瞅阿恒,随即一拍桌子,“果然是少年英才啊!”
阿恒筷子一抖,好不容易捞出来的肉渣渣落了地。
“吴大人言重了。”阿恒面上不动声色,但我知道他心里在滴血。
“你是老相爷的外孙,那就跟老王爷也有渊源了。我跟你也算是一见如故,要不……咱们结拜为兄弟吧!”
阿恒弯下腰死命地咳了起来。
第157章 黄沙
我给阿恒顺了好半天人才缓过一口气来,冲着吴清方直摆手,“吴大人,您是前辈,这不合适吧……我爹知道了准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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