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的文字,邬引玉蓦地坐直身,这么看来,鱼泽芝在玉佩拍出后离席情有可原,而如今在视频里现身也合乎情理。
恐怕鱼泽芝也不知道,那玉是一对儿的,为了一探究竟,她才在萃珲八宝楼逗留许久。
邬引玉打通那位经理的电话,说:“能把前一位委托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么。”
萃珲的经理在电话里笑,“先不说合不合规矩,出了这事后,我也联系了前一位委托人,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不问问鱼泽芝?既然是她介绍过去的,那她一定找得到人。”邬引玉趴了出去,把锦盒里的玉拿了出来。
经理又说:“在联系那位了,麻烦您再等等。”
“行。”邬引玉把烟杆往桌上一搁,无心再多抽一口,“我花了这么大的价钱拍下这块玉,可不希望它是批发货。”
经理小心翼翼说:“但是吧,邬小姐,我们拍卖时也并未明说这件货物是独一无二的,或许这还真是一对玉呢。”
邬引玉嗤地一笑,“你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在我这玩文字游戏?”
“哪敢,您来萃珲八宝楼那么久,也该明白这个道理,如果这真是一对玉,就更难得了,天底下一模一样的玉可不多见啊。”
“不多见?”邬引玉意味深长道:“我看是从未有过才对。”
“您说的是。”
挂断电话,邬引玉越发想再见鱼泽芝一面,结识是次要的,主要嘛,她很想见见前一位委托人。
梦中种种困扰她许久,不论手里的玉是不是一对儿,她都得弄清楚那些事。
夜深,邬引玉下楼找了些吃的。
偌大的老宅里没什么人气,邬挽迎怕是又出门处理工作上的问题了。
邬引玉不喜穿鞋,就赤着脚往楼下走,所幸地上干干净净,光着脚也沾不到什么尘。
她才把冰箱里的蛋糕拿出来,就听见楼上传来一阵铃声。
房子没开灯,窗帘都是都拉开了,外边冷白的灯光打了进来。
邬引玉刚要端着蛋糕上楼,墙上的摆钟便咚地一敲。
十二点了。
恰好到了新的一月,邬引玉无暇理会楼上还在奋力响着的手机,转身便往神堂走。这月该她打理神堂,给诸位先祖们供香了。
邬其遇是肺癌离开的,因为这件事,邬挽迎一度很反对她抽烟,可惜屡说无用。
一段时间后,邬挽迎也就没有再提,又变得和此前一样,对她不冷不热。
在邬其遇去世后,宋有稚伤心到泪干肠断,出游时情绪倒是平复不少,可一旦回到老宅,又会变得郁郁寡欢。
邬挽迎不得不劝她搬去翡园住,搬走后,她便没再回来。
神堂在老宅的西面,灵桌上灯火常明,香烛不断,邬家祖宗们的牌位整齐有序摆放着。
邬引玉用前些日子接下的无根水泡湿毛巾,拧干后擦拭起先人的牌位,在擦到邬其遇的牌位时,她觉察身后似有一股寒气扑近。
那股阴气极凉,带着一股古怪香气,有点像此前她在邬挽迎身侧看到的,许还真是原先缠着邬挽迎的那一股。
她猛一扭头,竟什么也看不见,也觉察不到邪祟所在,好似那股寒气在有意躲藏。
邬引玉擦完牌位,把帕子拧干了晾起,走到灵桌前续上了新的香烛。她缓缓倾身靠近邬其遇的牌位,伸出一根食指碰了碰,状似轻松地说:“我还是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
神堂里无人回应。
续完香,还得烧纸钱,烧完纸钱便要敬酒敬茶。
直至收拾完神堂,邬引玉也没再觉察到那股阴气所在,后来实在是搜不出来,她才锁起神堂回到房间。
房间里,不久前响过的手机就搁在桌上。
邬引玉拿起一看,看到了两个未接来电,两个都是吕一奇打过来的。她不着不急地回拨,没想到回应她的竟是一串忙音。
吕一奇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她便回拨了两次,两次都没打通。
按理来说,那唤魂的法子不会出错,又稳又安全,难道吕一奇唤魂后还是找不回吕三胜的魂?
邬引玉有点不安,随意地吃了两口蛋糕,便穿上鞋便往车库走。车刚启动,她连车档还没拉,手机又响了。
这回她没有犹豫,立刻把手机拿了起来,不想竟是邬挽迎打过来的。
邬挽迎极少给她打电话,除非有什么要紧事。
电话接通,邬引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邬挽迎在那边质问。
“吕三在医院,魂找不回来,吕一还失踪了,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邬引玉眯起眼,打开了车的大灯,问道:“他半个小时前还给我打了电话,说失踪就失踪?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害吕一吕三?”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吕一失踪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邬挽迎说。
邬引玉环起手臂,对邬挽迎的语气实在喜欢不起来,但事情的确蹊跷,不情不愿地问:“你拿什么断定吕一就是失踪?”
“你来就会知道。”
“行。”邬引玉嘁了一声,说:“我补充一点,我没有接到吕一的电话,我当时在楼下,擦完牌位才看到未接来电。”
“抱歉,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邬挽迎连道歉都是那么冷漠。
邬引玉拉了车档,也跟着没什么情绪地说:“我这就过去,你们现在在哪。”
“市一医院。”邬挽迎说。
到了市一,邬引玉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吕三的病房,进门便看见吕冬青杵着拐杖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听见声音,吕冬青立即转过头。他面上神色凝重,开口时却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说:“引玉来了。”
“吕老。”邬引玉朝床上吕三那没了魂的空躯壳投去一眼,后头用簪子挽起的发髻已经有点松乱了,“我下午也在萃珲八宝楼,吕三胜是在拍卖会上晕倒的,他晕倒一事与我无关。”
吕冬青点头,“我知道,吕三自小就魂灵不稳,这事不怪你。”
邬引玉知道对方想问什么,索性开口:“吕一奇还不是怕被您骂,所以才找我唤魂,我教了他洒米唤魂的法子,他……”
她微微一顿,皱起眉头又说:“他如果真失踪了,那失踪前大概还在唤魂,他手机备忘录里还有我让他留下的笔记,洒米挑灯的法子你们也知道,万不会出错。”
“他的确失踪了,手机是在萃珲八宝楼门口找到的。”邬挽迎说。
作者有话说:
=3=
第5章
吕一奇的手机没设密码,邬挽迎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备忘录,备忘录里果然记有唤魂之法。
“我看看。”吕冬青伸手。
邬挽迎递了过去,说:“您看,的确没有问题,引玉没有恶意。”
难得听到邬挽迎为自己说话,邬引玉微微挑眉,但很快,她一颗心猛地下沉。
如果她没有看错,吕冬青身上缠绕着一股浓浓的阴邪之气,魆黑一片,胜似墨汁。
阴气越是邪门,色泽愈暗沉,鬼物就越是厉害,看来缠在吕冬青身上的,必不是什么好驱赶的小鬼。
但邬引玉心觉奇怪,为什么吕冬青无动于衷。她定定看着吕冬青,蓦地发问:“您看不见吗。”
在这病房里,配得上邬引玉用敬语的也就吕冬青一人了,吕冬青随即朝她看去,问道:“什么?”
转瞬,那浓浓黑雾像洇开的水墨,一下便没了影。
“没什么。”邬引玉抬手按了一下眉心,寻思着自己这几日是不是没休息好,被古怪的梦折腾得心神不宁,所以才看岔了。
吕冬青看了吕一奇的备忘录,确认这唤魂术确实没有问题,摇头说:“我就知道他有事瞒我,故意说迟点回家。这几日我心神不宁,料到会有坏事发生,在他闪烁其词的时候,我便让人去萃珲查了。”
“我不该帮着吕一奇瞒您。”邬引玉眼一垂。
吕冬青没有责难她的意思,接着说:“此前我一直不许他带三胜去萃珲八宝楼,但三胜会求着他,三胜每每因他丢魂,他便会离家出走,找个地儿躲起来。这次倒好,他的车停在八宝楼门前,手机丢了,四处也找不到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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