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泽芝解开安全带,扭身往后捞,把那软皮挎包的带子拉了过去。
“看看来电人是谁。”邬引玉一顿,慢吞吞补充道:“劳烦鱼老板。”
包都已拿在手上了,鱼泽芝只得扯开拉链,把那只震动不停的手机拿了出来。
“吕老打来的。”她说。
不出邬引玉所料,吕家果然是要找她的,她不大明白,那句警示是不是为了挑拨离间,毕竟上了吕倍诚身的东西,可不是寻常鬼祟。
可既然是吕家扶乩得来的结果,想来不论她怎么解释,吕冬青都是要信的。
“你也觉得他们在邬家么。”鱼泽芝突然问。
邬引玉当然摇头,嘴角往上一翘,“我这段时日没少在家,吕三胜的魂和另外两人要是被困在邬家,我能不知道么。”
停顿了数秒,她接着又道:“再说,如果真在,那能谁做的?”
鱼泽芝没有及时系上安全带,使得那提示音一直在响。
半晌,她才扣上插上插扣,淡淡说:“墨气如果真把人藏在邬家,定有其道理。”
邬引玉正视着前方,却忽略不了身侧投来的目光,她被盯得后颈发凉,扯出一个笑,戏谑道:“鱼老板还怀疑我?我有这能耐么,我图什么。”
“不是,没怀疑。”鱼泽芝敛了目光,不大诚心地澄清。
“我的耳机在包里。”邬引玉忽道。
鱼泽芝便翻找了一番,终于摸到了耳机壳子,看对方无心伸手,便靠过去为她戴上。
虽然鱼泽芝的举止小心到带足了分寸感,但邬引玉的耳廓还是被搔得痒了一下。她连忙腾出一只手,把耳机接过去亲自戴上,嘟囔道:“不敢再劳烦鱼老板。”
“客气什么。”
电话接通,传出来的竟不是吕冬青的声音,而是吕倍诚。
因为和此人不大熟,在听见这声音时,邬引玉还稍稍辨认了一下。
“邬小姐现在在哪里。”吕倍诚开门见山地问。
邬引玉微作思索,回答道:“在外面,吕二公子有何见教。”
“扶乩时想必你看到了,也听到了,邬家此时可方便迎客?”吕倍诚很是直白。
吕家明摆了要进邬家搜找,而邬引玉急着要走,可不就是为了提早回去确认一些事么。
她幽慢回答:“那麻烦诸位一小时后再过去,如今家里凌乱,我还得稍作整理。”
吕倍诚竟然同意了,他那声音带着扶乩后留下的虚弱,说:“那一时后见。”
邬引玉心跳如雷,如果不是在城区,她定已把油门踩到底了,哪还会这么慢悠悠地开。她沉下一口气,问道:“吕二公子的眼睛还好么。”
“多亏邬小姐及时出手,伤得不算严重。”
“扶乩时,吕二公子可是看见了什么?”邬引玉气息微急。
扶乩所见,自然是和附身鬼神有关的种种。
那边的人沉默了许久才说:“看见了一些塔刹,一尊巨大的石像。”
听这描述,吕倍诚见到的可不就是邬引玉梦里的“小悟墟”。
但邬引玉只是说:“怪事,我以为你看见的会是什么张牙舞爪的邪祟。”
谈话不了了之,吕倍诚约莫是双眼又出血了,忽地发出一阵痛吟。
扶乩结束,吕倍诚就算不死,怕是也留不得,邬引玉本就不愿多说,索性道:“吕二公子好自为之。”
那边很快挂断了电话。
“他看见了什么。”鱼泽芝问。
邬引玉看着前路,漫不经心道:“说是看到了一些葫芦塔刹,多得惊人。”
后视镜中,鱼泽芝目色微黯,好像心有所想。
路上,邬引玉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叮嘱他立刻去找吕三胜的护工要一件衣服,得快,也得悄悄的,不能让吕家知道。
鱼泽芝就坐在副驾上,听得能不清楚么,当即问:“又要唤魂?”
“这次不是。”邬引玉否认。
邬家极静,看窗里一片漆黑,想来邬挽迎还在外面加班。
邬引玉窸窸窣窣地翻出钥匙,说:“您近来做客倒是勤。”
“不欢迎?”鱼泽芝跟在后面,问:“你要怎么‘整理’。”
“欢不欢迎,您还不知道?”邬引玉走进屋里,回头促狭地笑,“此前吕三胜的魂的确不在这,但如果在警示出来后,忽然就在了呢?所以我得提前回来找找。”
这事的确说不好,谁知道是不是有东西想陷害邬家。
找活人魂不比召死物简单,鬼祟易饿,有时仅是用元宝香烛就能把它们引出来,可活人魂不行。
邬引玉朝屋中扫了一眼,然后便从鱼泽芝身侧挤出了门,直往院子后面走。
“往哪去。”鱼泽芝紧随在后。
邬引玉笑说:“去抓只活鸡。”
五门家中养有鸡鸭也不奇怪,毕竟有时还得取鸡血画符。
邬引玉走得急,旗袍的裙摆被踢得来回曳动,那截小腿在夜里显得更加白无血色。她走到鸡笼前,拉开门闩,单手掩住口鼻,微微后仰着伸手朝笼里擒去。
笼中的鸡似乎被吓着了,被擒住双翅竟动也不动。
是只雄鸡,鸡身又壮又沉,邬引玉捏着它的两片翅膀,把门闩重新堵上了。
“帮你么。”鱼泽芝作势要接过去。
“哪好脏鱼老板的手。”邬引玉眼波一转,慢吞吞走回屋中。
进了屋,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根红棉线,把这鸡的双脚给捆上了,省得它到处扑腾。
这一天下来,邬引玉灰头灰脸,此时手又脏着,不好往脸上摸,又懒得去洗,索性道:“鱼老板能帮我把头发拨一拨么。”
鱼泽芝观她那用簪子挽起的头发已经松松垮垮,抬眉问:“帮你重新把头发挽一下么。”
“也好。”邬引玉极不客气,末了添上一句,“劳烦挽紧一些,省得一会还要掉,多谢。”
“你倒是礼貌。”鱼泽芝话里带着浅淡的笑。
听起来不像夸人,所以邬引玉企图扭头,想看鱼泽芝到底是以何种神色说的话。
可她还没转过去,侧颊便被虚虚地扶了一下。
“还没好。”鱼泽芝说。
邬引玉干脆不看了,闻着对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香气,说:“礼貌是应该的,光挤眉弄眼哪里够,鱼老板不就喜欢听客套话么。”
鱼泽芝没反驳,三两下就把对方的头发挽了起来,因为动作放得很轻,扯得邬引玉发根发麻。
邬引玉没吭声,垂眼拂去手上的灰,觉察簪子从头发间穿过。
那触感尤其亲昵,还带着点越界的冒昧。
“鱼老板厉害。”邬引玉慢声道。
“这就厉害了?”鱼泽芝停顿,不冷不热地说:“挽个头发罢了。”
二十分钟后,司机赶到,拿出吕三胜的衣服说:“小姐,衣服在这。有一件事得跟您说,我离开时看到了吕家的车,他们似乎正在往医院的方向赶,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我。”
“无妨。”邬引玉拿了衣服说:“你回去吧。”
司机颔首离开,也不敢在这多待,他料想邬引玉是要做什么仪式,所以才特地让他去借了衣服。
没开灯的房子里,邬引玉摸黑把吕三胜的衣服套在了雄鸡身上。
本该穿在人身上的衣服,裹在雄鸡上显得空落落的,那鸡还不喊不叫,只时不时机敏扭头,不知在看什么。
“等会儿就用这只鸡来追他的魂,我还要放出一些小鬼,他的魂离壳太久,如若受惊,必会寻一活物附生。”邬引玉摸索着,把雄鸡腿上的红绳解了。
“那天你为何不用此法?”鱼泽芝垂眼旁观。
邬引玉抚着雄鸡的翅膀,仰头说:“这只能用在小一些的地方,再说,如果吕三胜的魂和这只鸡相性太好,指不定就出不来了,此前的唤魂可是要把他唤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鱼泽芝颔首:“听起来风险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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