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浦都没翻遍,你怎敢说苦?”云满路冷哼。
林醉影诧异看向引玉,“她们怎么还……”
“是无嫌。”引玉坦白,“她把香满衣和云满路的念封存在我卷中。”
“竟是如此。”林醉影喜极而泣,抬手想摸香满衣和云满路的头,可手……穿了过去。
罢了,罢了,能见就好!
听两个小丫头闹了一阵,林醉影的身子受不住雨,不得不跃回井下,香满衣和云满路的念自然也跟了下去。
看那三个身影逐一消失,引玉心悦,转身望向楼上的朱栏,只见莲升正站在栏前低头看她。
她把手伸出伞外,掌心手腕顿时一被打湿,硬是盛了一捧她不喜欢的雨水,说:“莲升,你在看景,还是在看人?”
莲升飞身而下,扶正引玉手中伞柄,淡声说:“人怎么不算景?好景当配好酒,得喝上一杯,兴致才够高。”
引玉摸向莲升的花钿,不禁莞尔,“既然要喝,怎么不在楼上等我,酒又不在我手里。”
“我看是在。”莲升看向引玉垂在身侧的左臂,花钿之色微微有变,就是那只手,不久前把酒水抹向了她的唇。
“醉迷糊了?”引玉打趣问。
莲升轻呵,“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酒量合该有些长进。”
引玉但笑不语,朝莲升偎近,意思都写在了姿态上。
莲升揽上这人细瘦腰身,腾身飞回廊上。
落了地,引玉为抖开伞面的雨,轻飘飘推开莲升,那力道轻得好似欲迎还拒,含情的目光一时间变作钩子。
她慢条斯理地收好伞,问:“那你猜我会给你盛多少酒?”
“满上。”莲升面色不改,大放厥词。
引玉踏进门,拎起酒坛晃晃,她不过是喝了七杯,坛中酒连一半也没下去。她知道莲升喝不了多少,却还是倒了满满一杯,伸出食指将杯子徐徐推到桌沿,推得稳,一滴酒也没有晃出来。
“满上了,能喝多少看你。”她兴味盎然地说。
不得不说,莲升的道其实和灵命有几分像,同样是从无化有,只是莲升虽身怀五蕴,却视之为空,而灵命的五蕴已成妄念,成心魔。
门窗单薄,哪挡得住风雨入室,可屋中酒香还是未被吹散,莲升一进屋就被熏了个正着。
走到桌边时,莲升的神色已不复清明,她见杯中酒水映上烛光,隐约觉得,弥漫整屋的香气也旖旎了几分。
引玉不催,环臂好整以暇地等,她看出莲升的步子迟滞了许多,想必此人不过是面色看着还算冷淡,一颗心早就醉懵了。
莲升低头看了片刻,才抬手端起酒碗,牙轻轻磕上碗边。
酒液太满,只是微微一倾,她的唇便被打湿,偏她还是一脸漠色,似乎禅心不减。
引玉倏然从莲升手里夺杯,那杯身一晃,酒液便荡出来大半。
“我还没喝着。”莲升看向身边人,漠然抿唇,悄无声息舐去唇上酒液。
引玉眼中秋波一转,举杯啜一口含在嘴里,贴着莲升的唇便渡了过去。
只渡半口,多了不给。
溢出的酒液沿着两人下巴滑落,淌得脖颈湿淋淋,烛光一照,徐徐下落的哪是酒,分明是缱绻情丝。
引玉有度,轻咬莲升下唇便慢腾腾分开,掌心覆着莲升的侧颊说:“我去和薛问雪他们说,日中再走,现在还可以再歇歇。”
莲升已醉得昏昏沉沉,恍惚觉得这提议很合理,颔首说:“你去。”
引玉却不急着走,而是一步步往床边退,引着莲升过去,还趁莲升神志未清,将莲升推倒在床褥上。
她坐在床沿笑,又碰莲升的花钿,说:“不让你累,仙辰匣还在冲撞天门,你一定不好受。”
莲升眼梢已红,却还故作姿态抿唇不语,端的是一副不可高攀的清冷模样。
“我去去就回。”引玉起身出门,将方才决定之事说给薛问雪和阮桃听。
薛问雪和阮桃几人本就是就着两位仙姑的意,哪里会有什么异议,倒是耳报神,躺在桌上嘀咕了一句:“你们倒是想点办法,快些找到邬嫌,迟一日,便会多不止一人深陷血海。”
引玉看向灰蒙蒙的天,说:“快了。”
待到日中,莲升倏然醒来,坐起身施术净去酒意,侧头便看见引玉躺在床榻里侧。
引玉睡得不算安宁,眼珠子一直转,似乎被困噩梦。
莲升伸手,刚想施出一缕灵力,便见引玉紧闭的眼忽地睁开。
引玉后背覆了薄汗,起身后本想借天色看看时辰,望出破开的窗纸,才想起来芙蓉浦乌云密布。
“醒了?”莲升拨开引玉微湿的额发,说:“芙蓉浦还藏有不少石珠,为永绝后患,得全部除去才是。”
引玉才醒,声音透着些许哑,“清理干净再走,此后醉影也不必胆战心惊,连朱楼都不敢回。”
莲升走到廊上,转身朝屋门伸手,问:“天净水还取得来吗。”
“自然。”引玉抬手一拂,画卷凭空出现。她迎着风雨踏出房门,唰啦一声展开画,说:“应有尽有。”
莲升取一金钵,递出去说:“用不着太多。”
引玉会意,接了金钵便往卷上挤,那玉板一样的卷面竟变得柔软非常,将她的手和金钵全纳了进去。待她抽手而出,钵里已盛好满满的天净水。
见状,莲升不紧不慢施出金光,金光挟钵中水汇入天际。
“用天净水,是为了洗去芙蓉浦的死气,以焕生机。”她淡声解释。
天上重云如盖,一瞬间仿佛星河灌入凡间,那些断瓦和残垣,全被照得烁烁熠熠,就好像遍城彩灯犹在。
不是灯,是滂沱大雨中伴有金光无数,那些金光普落芙蓉浦每一处,不论是坍塌巨石,泥下百尺,还是河湖深处,都躲不过金光的搜罗。
不过少倾,河湖和泥地轰轰作响,被掩藏在深处的石珠全部弹向天际。
粗略一看,石珠数量得破百!
引玉怔愣望天,满心怒气差点撞出胸膛。她咬牙切齿,说:“残留的石珠,竟然有这么多。”
因为石珠破水土而出,它一动,便又引发幻象万千,所幸这些念珠的效力减弱了许多,且又腾得够高,否则身在朱楼的众人一定会被波及。
“都在这里了。”莲升五指一拢,她此番施出的灵力委实太多,面色登时苍白如纸。
就这瞬息之间,石珠全部炸裂,无一幸存!
水下和泥里的金光纷纷钻出,归入莲升掌心,莲升定住心神,说:“如此,便可以安心离开了。”
引玉颔首,目光只落在莲升身上,指着她额角问:“疼不疼?”
莲升本想说“无妨”,但引玉眼中的担忧叫她忽视不得。她微微一顿,改口说:“疼的。”
如今天上金光全数不见,一片天又变得暗暗沉沉。
引玉知道如果光靠仙辰匣冲开天门,莲升一定会痛如摘胆剜心,偏偏她无能为力。她轻刮莲升眉心花钿,噙笑说:“那你且先受着。”
“我还以为,你有止痛法门。”莲升抬眉。
引玉走回屋中,拎起桌上的酒坛,晃着问:“止痛法门?这算不算。”
莲升想起不久前自己那醉得七荤八素的模样,一时否认不得,索性承认:“有几分作用。”
引玉抱起酒坛,说:“此行我要带上,坛中还有剩余,好酒可不能浪费。”
屋外,薛问雪和阮桃几人已收拾妥当,就等两位仙姑了。
耳报神在廊上喊:“怎这么磨蹭,叫老人家好等!快些启程,我早想和邬嫌好好算账了。”
而阮桃伏在朱栏上往下看,指着楼下那口井,委委屈屈地对薛问雪说:“你不让我去,你看,那井被人占了!”
“那是芙蓉浦的主人,那原就是人家的井。”薛问雪冷声指正。
隔着单薄门窗,引玉听得一清二楚,出去探头一看,才知林醉影顶着风雨坐在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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