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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181)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0:52:49 标签: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先婚后爱 生子

  “先帝采纳了臣的愚见,于是便如各位所知,贞祐十六年的元月十七,先帝忽然抱恙,一‘病’就是两年。”

  谢竟望着张延,面色凝重。他甚至连“元月十七”这个日子都记得很清楚——就在那之前不久的除夕夜,他带了两个孩子偷溜出去玩,事后战战兢兢等宫里降责没等到,却等来了先帝骤病的消息,他当时还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谢竟却总觉得,此时此刻的张延十分陌生,比之他相交多年、熟悉亲近的老师,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几天前——准确来说,是六月初九,天子率百官出城迎长公主灵柩的前一日,张延给他送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行来自史书的旧句:

  “昔宣帝废曹爽,引太尉蒋济参乘,以增威重。”

  谢竟读毕,当即心下一凛。先世魏晋嬗代,司马懿废曹爽之时,便带了曾手握禁军达十四年之久的太尉蒋济同行,用以增加威望与胜算,使三军忌惮。

  张延拿这句话提点他,是在旁敲侧击地询问昭王府关于起事的安排与计划,并且暗示,必要时可与他合谋,“以增威重”。

  现在想来,不仅王俶料到昭王府可能会在此时发难,所以提前联系了程炆出兵,张延亦提前算到了昭王府会利用这个时机起事。

  但谢竟那时陷于陆令真亡故的噩耗中,神思低迷,一来真的不知道陆令从的计划,二来也没有精力回应。

  而还没等他来得及覆信致歉,变故已经发生了。

  “到得贞祐十七年腊月,朝局动荡,王氏愈加跋扈,适逢谢家私藏蓝田玉玺一案东窗事发,王俶审理此事,却是以公谋私、滥杀无辜、肆意连坐,先帝便与臣商议,该到了收网的时候,决定待谢家定罪之后,便着手清理王家。”

  陆令从虽早已料到先帝会有这种打算,但听到张延如此坦荡直白地把“狡兔死,走狗烹”说出来时,还是不禁反胃。

  抄检乌衣巷那夜,他入神龙殿觐见、废弃谢竟,当时先帝的神情、言语和压迫感都绝不似一个将死之人,他的确有过怀疑,但因太过荒谬,也只得按在心中不提。

  “先帝将佩戴多年的犀角扳指赐给臣,命臣以此物为凭证,机动行事,即可调动被相府操控的羽林二卫。为了迷惑王家,先帝甚至亲笔拟好了遗诏,交予钟兆妥善保存,待他‘驾崩’便宣之于众,一旦相府借遗诏弄权生事,立刻就有理由将其一网打尽。”

  “然而,在谢家下狱后的第三日傍晚,臣循例入宫请安时,正如秦太医所验,先帝已被人用凶器所害,猝然崩逝。”

  “相府忙于对陈郡谢氏落井下石,拥立陛下上位以巩固自家权势,更是巴不得先帝早早咽气,因此并未查验先帝遗体,只是把丧礼事宜全权扔给臣与鸿胪寺。”

  “臣当晚发现先帝遇害时,神龙殿内只有钟兆一人在侧。但还未等臣细细询问始末,钟兆亦消失得无踪无影。”

  他抬眼看向陆令从:“现在才知,原是被昭王殿下私自带走审问去了。”

  张延这一番话说得并无漏洞,前后时间、大事,无一不能与众人印象对上。然而再清晰的前因,说到最后的“果”时也是模糊的——他不知害死先帝的真凶,也并没有着手调查或是昭告天下;话里话外似乎暗示钟兆之嫌疑,但又与钟兆一向对先帝忠心耿耿的面貌不符,令人困惑。

  陆令章听罢,思索些时,反问:“照太傅此言,鸿胪寺应当也是见过父皇骸骨异状的?”

  张延有条不紊道:“剔骨弦蔓延开至少要五六日,所以先帝崩时,身上并无明显痕迹。而凶犯所用为钝器,所以先帝下颚并无显著外伤,仅有内伤积淤,是以尸身上看不出,骸骨上却能看出。鸿胪寺只当先帝沉疴难愈,撒手人寰,自然不敢再行验明尸身这样的大不敬之举。”

  两人视线交错,谁也未退分毫,片刻后,陆令章忽然轻笑道:“看来,杀害父皇的凶手,一时是难查了。不过关于杀害皇姐的凶手,朕亦有些事情,要向太傅问上一问。”

  张延旋即躬身道:“臣定知无不言。”

  “方才舅父要用刑来拷问出谢卿私印的下落,依朕来看,倒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因为那枚私印,”陆令章从袖中滑出一物,向四下扬手示意,朗声道:“在朕这里!”

  众臣哗然,陆令章命内监将印鉴和那封信一并拿去,两厢对照,给大家细细传看查验。

  “几日前,昭王世子进宫来见朕,说他看到了雍州太守何诰送回的那封伪造军情、害死皇姐的信,而他知道上面那枚私印的下落——四年前,谢卿获罪被废,离开王府时,把这枚印鉴留了下来。世子见物怀人,此后便一直将其随身携带。”

  “据世子所言,他将这枚印鉴藏在香囊中,连太妃、皇兄都不知情,四季未曾离身,每日检查,亦从未丢失过。”

  “如此一来,非得是可常常近世子之身、又不受世子防备之人,才能在需要时迅速盗用印鉴、然后又很快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没有让世子察觉任何异样。”

  陆令章转向张延:“太傅这些年亲自教导世子学业,起坐常在一处,可谓尽心竭力。”

  “那么,”他目光沉沉,“既能自由出入尚书台,又能近世子之身盗取印鉴,还能仿写去瑕体到以假乱真地步的人,太傅可有什么头绪?”

  张延一字一顿道:“陛下想要的答案,不已尽在这一问当中了么?”

  陆令章微愣,蹙眉:“太傅莫非是想要告诉朕,这军机乃是世子假传,监守自盗?世子今年才只有十四岁!”

  张延冷笑一声:“年岁何妨,秦时甘罗十二而拜上卿,世子出生便有嘉瑞之兆,聪慧灵秀,德才兼备,京内哪个不知哪个不晓?陛下方才所言的三个条件,世子又有哪一点不满足?

  “印鉴由世子保管,自不必说;世子跟随臣学政事问对之策,出入尚书台是稀松平常,众属官早司空见惯;而去瑕体是世子生母的字迹,他想要找底本临摹实在是再容易不过!臣曾在宫中兰台世子书房内见过他亲笔临写的去瑕体,物证凿凿,陛下若然不信,自可立即亲去察看!”

  谢竟与陆令从同时变色,后者瞬间拔剑出鞘,直指张延:“太傅慎言!我儿待太傅恭谨敬重,事如自家祖辈,太傅便拿这样的无稽之谈来嫁祸他区区一个少年?”

  亦有臣子道:“太傅此言荒谬,世子自幼与长公主亲厚,你如今却说是世子置亲生姑母于死地,教满朝文武如何可信?”

  陆令章倒面不改色,只是抬手制止了纷纷议论,问:“这枚私印既然一直不在谢卿手中,太傅又斩钉截铁说伪造军机之人是世子,那么朕是否可以认为,谢卿的罪名,是可以洗脱得了?”

  张延愣怔一瞬,点头,笃定道:“是。”

  陆令章便吩咐左右:“那就为谢卿松绑,好生请来御前回话。”

  鹤卫早就奉陆令从之命守在瑶台旁,此时连忙上去为他松了束缚,谢竟顾不得仪容凌乱和手臂上的隐痛,冲下楼去,甚至来不及与陆令从交换一个眼神,只是颤声对张延道:“……老师,假传军机的信出自您之手,是不是?”

  张延不答,他语气便愈发激烈:“那张向王家透露先帝藏匿真遗诏位置的字条,也出自您之手,是不是?”

  方才的叙述中,张延避重就轻地略过了遗诏真伪和先帝原本选定的继任者究竟是谁,因此众人甫一听到他此言,都愕然地面面相觑。

  陆令从见谢竟状态不对,有失控的趋势,便上前几步,不着痕迹地站到能一臂揽过谢竟的距离。

  而谢竟犹自一声声歇斯底里地喊着:“钟兆和丁钰丁鉴是军械案里东宫旧臣仅存的亲眷,是您救了他们,命丁家姐弟先后行刺昭王、掳走青儿,又与钟兆合谋,盗蓝田玉玺嫁祸谢家,老师,是也不是?!”

  他锥心泣血控诉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始终改不掉从十六岁起就时时挂在嘴边的敬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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