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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138)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0:52:49 标签: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先婚后爱 生子

  陆书宁在此刻牢记着父亲教过她的、内闱问对的要领,只是略一福身:“叔父好意,只是我出身昭王府,是外臣,不敢随意进宫,更不敢擅自进画院。”

  陆令章转过头来,垂下眼,静静打量了一会儿她。在那张灵慧秀美的面孔上他能看出好几个亲人的影子,她长得尤像他远征塞上的姐姐,但又不似陆令真那般英气到几乎有破格之相,想是中和了生母的隽丽。

  这个女孩无论如何也不应成为这座宫阙的客人。

  末了,陆令章只是摇摇头,淡道:“你不会是此间的外臣。”

  陆书宁信上当然不可能那么详尽地记录陆令章的神色,她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将最后那句话转述给她母亲。

  整饬画院虽然不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工程,但陆令章想要办成,也必得绕过王氏,私下吩咐。

  隔着纸页,谢竟参不透陆令章藉由这句话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陆令章自始至终从未跟他们交过心,仅有的联系都经由崔淑世之口,他的态度——尤其是对于皇位的态度,便变得更为模糊暧昧。他想要摆脱舅族的桎梏,到底是为了获得行使皇权的自由,还是争取彻底的、真正的命运自由?

  向陆书宁示好,也许是一种软性的施压,在兄嫂的谋划面前为自己留一个台阶下;但也许陆令章仅仅是想起了这唯一的侄女,顺手为之。

  陆书宁写道,当夜后离宫她将此事原原本本讲给兄长,陆书青仔细权衡一番,终于还是劝她不要去:“倒非疑叔父慈心,只是恰逢多事之秋,人人盯着昭王府,常在内闱行走,怕给家里落下口实。”

  这话说得非常委婉了,但谢竟一眼能读出儿子的顾虑:一来他确实觉得陆令章来意可疑,但直接揣测天子和叔父,又是不忠不敬;二来陆书宁的“爱好”终归不是世俗认可的正道,值此国朝蒙难受灾之际,若再声张开,难免有不问人间疾苦之嫌。

  谢竟叹了一声,虽然打心底并不愿意儿女牵扯进上一辈的纷争,但还是不得不覆信,让陆书宁听她哥哥所言,“除非去鸣鸾殿看望祖母,尽量不要再近宫闱。”

  进入淮阳城境内之前,谢竟以京城急缺人手为由,当着王氏一众家仆的面,明着将随行的虎师余部全都遣回金陵,暗里则让他们乔装成从北方来的难民,混入淮阳本地百姓之中。

  他只交代了徐甲一句话,让他知会众人把这话散进城中大街小巷,咬定了说江北如今已然传遍,但凡去金陵求昭王府,殿下与世子必定会善心接济,无论贵贱来者不拒,他们在淮阳暂时歇脚,这就要上京去求王府垂怜。

  淮阳郡守程炆的背景比前面两位都要复杂。说来巧合,他也曾是先帝的东宫臣属,建宁末年的旧案后,他是为数不多选择自己辞官挂印的,数年之后又被起复,成为淮阳郡守——这比起被边缘、排挤到雍州梁州的何诰许奕等人,可算是个轻省的好差事。

  入城后整整五日,郡守府大门紧闭,程炆以各种理由推脱说不便见谢竟。

  谢竟八风不动,消消停停等着,等到淮阳城内关于昭王府及其党羽吴家李家的传言如沸疯长,眼看就要连城门都关不住,面临沿淮水一路溜到金陵的风险。

  程炆终于提出在私邸见他,虽然是深夜急急派人去叩谢竟的房门。

  他没有要王家下人跟他一起进郡守府去,只是随口道:“在不在门前等消息都随你们,只是若一个不留神让我死了,耽误了王相的要事,你们回去也不好交差。”

  那些人到底还是畏惧真主子的威慑,听他此言有理,便远远等在府门前。谢竟一路孤身进去,只见守卫森严,来往并无小厮侍女,只有被坚执锐的亲兵,不像私宅反像官署。

  进得正厅,四面皆有兵士把守,程炆也不与他假意寒暄,开门见山道:

  “近日城中为昭王殿下造势的流言,可是谢大人一不留神带进来的?若是,还得劳烦您躬亲肃清,若不是,更要拜托您转告王相,这等不识趣的话,万万不是在下挑唆人说的。”

  谢竟也不与他兜圈子,反道:“程大人先莫急。听说昭王殿下日前曾借道淮阳城,在此淹留数日。我只想问一句,昭王究竟做了些什么?”

  程炆一愣:“谢大人耳目倒是灵通。只是不知这一句,是谢大人自己想问,还是王相想问?”

  谢竟一笑:“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有什么我想问?又哪里有什么王相想问?我这一向是为相府奔走,这一趟也是替天子巡视,王相与今上同心一体,所言所行,尽出于神龙殿罢了。”

  程炆没想过这里面会有陆令章插一脚,沉吟片刻,道:“原来是陛下有兄弟阋墙之忧,只是不巧,昭王殿下的心,却没和陛下同到一处去。”

  谢竟转脸,挑眉道:“这样说,那昭王是当真来过了?”

  “不敢相瞒,”程炆深深盯住他,“昭王此来,是托在下做一件事。”

  谢竟只是把话头缠死了陆令章:“是危乎天子、动摇社稷的事情么?”

  他自知直接问必然得不到答案,便换了一种说法,一切打着皇帝旗号,那么陆令从要求程炆来日按兵不动、拒绝勤王,就也完全可以解释成是对陆令章有异心,而不把矛头指向相府。

  谢竟预判中程炆是大概率会肯定的,谁知对方却摇头,只道:“谢大人冰雪聪明,这一回却盘算错了你旧东家的意图。”

  程炆把陆令从称为谢竟的“旧东家”,隐去他们的婚姻关系,显然是在给他某种暗示:陆令从没有闲情因为私怨而针对谢竟,他与谢竟如今全部的纠葛,都是出于权的角逐和利的较量。

  果不其然,程炆紧接着道:“昭王的来意,与陛下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竟顿觉有异,蓦地回头盯死程炆,只见对方忽阴惨惨一笑,一抬手掌,骤然兵甲声作,眨眼间厅内亲卫佩剑齐齐出鞘,亮起白刃,将谢竟围在当中。

  “昭王殿下托我,”程炆上前半步,轻道,“替他除了谢大人这个大患。”

  “这却又难办了,”谢竟退了半步,神情也不见慌乱,“我是昭王大患不假,我是王相心腹也不假。大人杀了我,就没人阻止这些流言蜚语传入京城、相府,到时由不得王相不以为,大人是一早对昭王投了诚,这才杀了他的心腹,替昭王除去大患。”

  程炆迟疑了一下,却沉声否认,定论道:“王俶永远不可能将你一个谢家人当作心腹。你是狐假虎威、虚张声势,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来?”

  谢竟眯眼,正欲再开口,突然听到身后厅门处传来一个声音:“谢大人纵然不是王相心腹,也是天子心腹。”

  程炆闻言,下意识抬眼向厅内正门处,一看之下却猛地顿住动作,露出惊愕到极致的神情,但那绝不仅是发现自己布下严密岗哨的府内闯入不速之客,而是犹如青天白日活见了鬼,半晌只能瞠目结舌道:“……你……你?”

  来人语带笑意:“我?”

  程炆愣在当场,语无伦次地喃喃:“你这是欺君死罪……”

  “宣室销声匿迹多年是不假,可天子亦从未下旨废置,我如今奉命护天子钦差周全,何罪之有?”

  谢竟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就浑身僵住,大脑完全失去运转的能力,所有预想好脱身的办法、准备了满腹的套话说辞,统统被打散成一片混沌。

  他机械地、恍惚地转过身去,来人一点一点靠近包围圈,却神色自若如履平地,宛似闲庭信步。手中所握,正是他四年前离京没有带走、此后便再也不知下落的短匕,飞光。

  谢竟在梦中描绘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但从没有愚不可及地抱奢想妄念,企图幻觉成真。他深信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见到眼前这个人——

  活生生的、二十岁的谢浚,和他那张酷似亡父亡母的、有血色的面庞。

 

第83章 十九.四

  谢浚向着厅堂正中央走来,转回身去的谢竟没有让他的视线停留半分,只是直直越过谢竟的肩后,看向神色惊恐的程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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