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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173)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0:52:49 标签: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先婚后爱 生子

  他憾然道:“啊,三位莫不是想将这丹书铁券让给夫人们,或是小公子?可惜,是他们自己不愿来此处,在下也没办法。”

  谢竟瞬间暴起,攥住王俶领口:“谢家百余条人命背在相府身上,王相仔细夜中不寐,当是有冤魂索命!”

  王俶却似只觉得荒谬可笑,“颁这免死金牌的,是死人,而决定‘死’究竟能不能免的,是活人。死人再如何功业彪炳,也永不可能拦住活人想做的事,”他说到此处笑意早已隐去,神情森然,换上了毫不掩饰的嘲弄,“这百余条人命不是背在相府身上,是背在王妃您的身上啊。”

  谢竟一顿,心口蓦然袭来针刺般的剧痛,王俶推开他,抹平衣襟上的褶皱,漫不经心道:“陛下的耐心只会比我更有限,三位还是尽快决定罢。”

  走廊外有风吹来,壁上油灯一闪,荡悠悠被吹断了气,牢内陷入一片漆黑。远处有水珠落在石砖上,不知已经就这样冷冰冰地滴了多少个年头。

  谢竟听到身后又传来脚步声,来人想必是擎着烛火,因为他看到父亲和兄长的面孔再次被照亮,而他们只是沉默地望着他。

  这便是他们的答案。

  对谢翊和谢兖来说所谓“选择”根本没有存在过——不论是年夜饭桌上包在饺子里的一枚小小铜钱,还是逃生的机会,谢竟于他们而言从来都不是一个选项,只是那唯一的答案。

  谢竟退开两步,寒声道:“……不。”

  谢兖只是惨然一笑:“你要活下去。”

  “不!”谢竟不堪承受般拼命摇着头,“不要!我不要!求求你们不要让给我……叫我独活,还不如放我去死!”

  王俶在旁哂道:“诸位敢是神智不清,竟胡乱攀扯起来了?哪个说等待谢家的一定是死罪,怎么王妃就担心起‘独活’来了?圣裁未定,可莫给相府扣这样一顶天大的帽子啊!”

  谢兖并不看他一眼,而是长久凝望着弟弟:“他说得没错,记住你没有恨,也没有仇等着你去报,你只需要好好的、长命百岁地活下去。”

  谢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撞到牢门上,探着手臂想抓住他父亲:“爹,你让我去死吧,让我去侍奉我娘!”

  谢翊却平静道:“……孩子,你怎么会是独活呢?”

  “父兄除了你,人世间没有别的挂牵了。可是你还有青儿与宁宁。他们没了你该怎么办?”

  谢竟的视线瞬间一片模糊。

  他已经失去自己的母亲了。他的孩子们也要重蹈覆辙,失去母亲么?

  谢翊温和地向他笑了笑:“我们先去地下团圆,待百年之后你寿终正寝,也好有人来接你……你小时候上金陵过年,走丢了路,坐在家门口大哭,还记得不曾?”

  谢竟疯狂摇晃着铁栏,锁链发出刺耳噪音,谢翊却只是直挺挺跪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看来是选好了?”王俶抚掌,转向后来者,“那殿下……”

  在场的第五个人开口:“陛下听闻谢之无擅闯诏狱,特命我来清退闲杂人等,方便王相彻查此案。”

  谢竟悚然回头,看到举着灯火俯视他之人,俨然正是陆令从。

  灯火将他的面容映得清晰起来,牢中的谢兖见了,当即脸色一变,破口大骂:“殿下还有脸来?您这些年忍辱负重,演得好生辛苦啊!”

  陆令从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我怎么没脸来?昭王府十年来不曾慢待他一日,他生的孩子是万人之上的世子郡主,吃穿用度奇珍金银,哪一件我亏欠过他?”

  谢兖啐道:“他要是为享富贵,岂用巴巴儿地嫁给你?他受了多少屈、吃了多少苦,断送前程,到如今赔上满门性命!他未犯七出之过,一片痴心待你,殿下啊,你如今负他、叛他、弃他!陈郡谢氏何曾亏欠过你分毫?我年逾花甲的老母何辜?我枉死的妻儿又与你有何仇何怨?!”

  陆令从听到最后,面色一滞,但顷刻就将那一瞬的失神掩去,冷冷道:“谢大人想要把事情归罪在我一身,悉听尊便,你尽管随意迁怒,但我明白告诉你,谢家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只是他谢之无咎由自取,怨不了任何人!”

  王俶饶有兴味地看了半晌,这时方道:“殿下,时候不早,何必纠缠?”

  陆令从便即不再多言,只是伸手勾住谢竟肋下,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拖着他大步向外走去。谢竟剧烈地挣扎着,竭尽全力想要最后再看他父兄一眼,然而头回不得,余光里只有王俶站在走廊尽头,面目藏于阴影之下。

  途径幽深阒寂的公堂,因王俶带领羽林卫进驻,诏狱原本的差役都被暂时遣了出去,这短短不到二十步路无人把守,没有人看得清他们,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谢竟的后颈被陆令从半勒着,触感是冷与热的两重天——汗湿的滚烫的掌心,和白玉惊心动魄的凉。

  是他昨夜离开王府前塞给陆令从的那枚玉璧。

  陆令从一面毫不留情地向前,将谢竟带到离他父兄越来越远的地方,一面用紧攥着玉璧的手掌锢着他的脖子,在他耳畔急促又极轻极低地问:“你说什么,宝贝,你想说什么?”

  谢竟已经没有办法出声表达,陆令从只能去辨认他的口型,但见谢竟紧紧扳住他的肩头,万念俱灰地喃喃道:“……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第103章 二四.四

  诏狱外已经不见张太傅的踪影,只停着那辆送陆令从入宫的马车,和一路从城东跟来的猗云。

  她看到两位最亲近的主人出现在门内时,兴奋地踢踏着四蹄,却冷不防见陆令从一松手,谢竟失去支撑摔到阶下去。猗云当即打了个响鼻,又惊又疑地在两人之间团团转。

  两侧羽林卫只紧握兵刃、目不斜视,仿佛谢竟这个人根本不存在。陆令从亦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径直登车离开。

  谢竟一动不动地伏卧在湿透的地面上,昨夜他只睡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就是大悲大恸、生离死别,不论身上还是心中都已是无以复加的疲倦。

  猗云凑近俯身,把谢竟的脑袋掩在她的脖颈之下,似是在为他遮雨。

  “最后烦你一趟,带我入宫,”不知过了多久,谢竟才哑声道,“然后你就回王府去,吃顿饱饭,好好睡一觉。”

  猗云半解其意,待谢竟上马坐定,便一路飞奔将他载至太初宫。宫门外侍卫将他拦下,谢竟只是平静道:“陛下恕我无罪,你们不知道么?即便我不再是昭王妃,我还在礼部供职,还是朝廷命官,你们当真要拦我么?”

  侍卫只得依朝臣入禁例搜过他身,放他通行。谢竟的步子虚浮,像个无处归依的游魂一般顺着宫道,走到公车门下,仰起脸来望了望那漆金篆字的牌匾,然后直直跪了下去,顿首至地。

  陆令从回到王府时,乌衣巷的变故早已传遍了秦淮两岸,素日嬉声笑语不绝于耳的宅院,只剩下反常的寂静和凝重。

  陆书青就站在正门下,见他回来连忙跑出去,扑在父亲身前。陆令从揽着他快步向内走:“乖,进去再说。”

  他回身吩咐小厮:“闭锁大门,王府即日起谢客,什么人来了都不见。”

  陆书青有满腹担忧,更兼从未见过父亲这副严肃模样,瞬间吓红了眼。陆令从低头看见,心内打翻五味,一把将他抱起来按在怀里:“……青儿。”

  “娘到哪里去了?外祖家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昨晚上宁宁那间房会起火?”

  陆令从木然面对着他这一连串的疑惑,根本不知从何谈起。他在归程路上着人探听,才知道谢兖那几句质问并非无中生有,谢夫人与姚氏母子,是真的在昨夜死于乌衣巷,死于王家和羽林卫的刀下。

  谢竟显然未曾将他们二人假意决裂的打算告诉父兄。谢兖直爽率性,心神动荡之际只想到恨他,也属寻常;但不知谢翊心思缜密老辣,有没有看透这一计。

  陆令从并不计较在谢竟父兄那里落下恶名——让他束手无策的,是他没办法将这件事解释给孩子们。他要怎么对陆书青说,我废黜了我的发妻,抛弃了你的母亲,严格意义上来讲,他此刻已不再算是你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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