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卿白只来得及随手扯过一旁柿子树支棱出来的干瘪树枝,不太结实,但能撑一秒是一秒……脚下一转,卿白抡起树枝就往前砸去——啪!
卿白手腕被一只薄而苍白的手握住。
“你这样正好把手送进它们嘴里。”
九年手指修长,抓住卿白手腕还能有不少富余,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手腕,突然道:“太瘦了……”
卿白手指蜷缩,将树枝攥得更紧,冷声道:“放开。”
九年依言松手,然后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拿过卿白手中树枝。
也不知是看中这根枯枝的对敌潜力,还是怕卿白又‘自投狗嘴’。
卿白不动神色地抬手握住微微颤抖的手腕,手指在那圈不属于自身的冰凉温度上轻轻摩挲。
太冷了……
“啊!那是什么鬼?”戚小胖一个弹射躲到有些神思不属的卿白身后。
卿白低头看去,原来伞断之后前面的狮子狗并没有趁机进攻,而是对着断伞一阵撕咬,然后咬着咬着,就咬出了一滩还在不停蠕动的黑水……后面的狮子狗也弓起身子对着黑水发出警惕的嘶吼声。
就好像它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是伞里的东西一样……
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吗?卿白想起之前九年塞进伞中的不明黑色物体,和他对阵时放缓的动作,眉头微皱。
见断伞中淌出黑水,九年神色也凝重了几分,他信手一挥,手中枯枝便应声而断,随即呼啸着射向地上蠕动黑水,干瘪的树枝在这一瞬势如钢钉,从不同方位将黑水钉在地上。
水无常形,按理来说是不会被钉住的,但这滩水不仅被牢牢钉住,甚至还在挣扎扭动,不停发出阵阵嘶嚎,看得人毛骨悚然。
“这……这是什么?”被几次三番的变故吓傻了的戚小胖喃喃自语。
“别管这是什么了!”李苍蓝的声音尖锐刺耳,显然也受了不小惊吓,“小胖老师你、你——”
“我?我怎么了?”戚小胖低头伸手,然后就发出了今天不知第几次尖叫,“啊啊啊啊啊这是谁的手手手——卿哥!”
小肉手圆嘟嘟肉乎乎,手背上还有可爱的肉窝窝,如果不是长在自己身上戚小胖一定要一把抓住疯狂啾咪一百口,可自己的手突然变成这样就很惊悚了。
“闭嘴。”卿白弯腰摁住戚小胖脑袋,物理消音。
至于为什么要弯腰……因为戚小胖人和手一起缩水了,现在的他只有卿白膝盖高,又圆头圆脑圆肚皮,很像动画片里夸张的卡通人物,或者那种棉花填充的公仔,总之就是不像真实小孩。
“噗呲——”
惊悚过后怒火上头的戚小胖寻声望去,愣了两秒,没好气地道:“笑什么笑笑什么笑!小同学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嘛!”
同样三头身的小女孩瞪大了眼睛:“你说啥?!”
“别闹了,情况不对。”卿白眉头皱得更紧,“人和狗都不见了,还有……你们谁记得天是什么时候黑的?”
第18章 躲猫猫
“不是天黑,是起雾了。”九年平静地望着曾经天际的方向。
刚刚还算明亮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雾蒙蒙,环顾四望一片朦胧,那些错了时令的萝卜红薯玉米油菜花也通通被浓雾吞没,路过农田时曾经隐约听见的水声却越发汹涌,仿佛这方天地间的浓雾正随着水声一波涌过一波,缓缓向他们逼近。
“我……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戚小胖掐了一把自己,痛得龇牙咧嘴,“好吧不是。”
“为什么是做梦?”三头身模样的李苍蓝还挺好奇。
“做梦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不是突然下雨就是突然起雾,反正不管怎么样,视线永远在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打转,就算偶尔抬起头,最远的地方不是一片黑就是一片白。现实世界是看不到边际,梦中世界是根本没有边际……”戚小胖唉声叹气,配上他现在卡通公仔的模样,有种小孩儿强装大人的好笑,“想象力有远,这世界就有多大。”
“噢……”李苍蓝露出个有点茫然的表情,大概介于‘这人在说些什么狗屁不通的屁话’和‘不明觉历’之间。
“不过凭什么只有我们俩变小?”戚小胖仰头去看卿白和九年——依然高高帅帅,甚至因为他变矮了,这样看过去,两人显得更高、更帅了。
面对戚小胖哀怨的目光,卿白现编道:“可能是因为故事刚开场国王和王后就死了吧,没有发挥空间和必要。”
戚小胖:“……”
九年安慰:“出去以后会恢复。”
戚小胖:“……谢谢,我放心了。”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空地里的柿子树也看不见了,只剩老房子依然静默矗立。
“进屋。”九年最后看了一眼钉在地上的黑水,当机立断,带着人跨入老式高门槛。
“等……等等我!”
身后传来戚小胖急切中带着窘迫的声音:“我腿短了过不去!”
原来九年带进门的人是卿白。
他垂头看了一眼手里有点熟悉的瘦削手腕,不自然松开,低低道了句‘抱歉’……也不知说给谁听。
然后急急回身,把两个被高门槛挡住的三头身拎进门。
卿白看着他这自相遇以来难得失了沉稳姿态的不自然模样,挑了下眉:“没关系。”
卿白站在一片昏暗中,或许是因为看不清表情,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竟显得有些温柔,或者说是释然。
“……”九年把人放下,不吭声了。
戚小胖倒是心大,一点不介意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被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拎着过门槛,进了门以后还有闲心吐槽:“这门槛没事儿修这么高做什么,对小短腿也太不友好了吧,难道小公主每天都是搭梯子进门的吗?”
倒也没有这么夸张,她的腿还是比你现在的要长一点的。
李苍蓝表情认真:“高门槛聚财的。”
“嘿,小小年纪还挺迷信——”戚小胖话说一半,不说了,主要是现在这情况也由不得他们不迷信,这话说着他自己都亏心。
正丧气着呢,就听‘啪’的一声,暗沉沉的室内突然亮堂起来……也没亮堂多少,主要悬在梁上的灯泡是那种老式的钨丝灯泡,而且目测使用时间应该不短了,灯泡已经发黑,让本就不白的灯光更加昏黄。
暖黄色的灯光本来是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因为总让人联想到家,但放在这儿,却有种蒙上了老式恐怖片滤镜的既视感……特别是灯泡在头顶上吱嘎吱嘎晃悠,灯光也跟着闪烁晃荡……
“灯灯灯灯怎么突然亮了?!”戚小胖吓得五官乱飞,
“我开的。”
戚小胖转头一看,他卿哥正站在门边,手里还扯着根绳子,目测是灯绳。
为什么是目测,因为那根黑黑的细绳承受了太多不该它承受的重量——可能是因为家里有小孩的缘故,原本正正好垂在门中间的灯绳下面用毛线续了一截,像是怕人够不着,也可能是嫌绳子太单调,最底下还拴着个毛线球,应该是从什么帽子或者围巾上扯下来的,是亮眼的玫红色,已经有些褪色了,毛线也有点秃,看样子挂上去的时间不短,或者经常被人揉捏。
戚小胖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感觉眼睛有点疼,可能是被灯光闪的,抬手想揉揉,却发现肉太多手太短根本够不到,气得小胖子原地转圈跺脚,他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
“你最好不要动。”卿白的表情有点复杂,像是不忍直视,又带点怜悯。
戚小胖不理解,他只是想揉揉眼睛:“为什么?”
卿白话说的点到为止:“你仔细看看苍蓝就明白了。”
说完就倚在门边,打量起室内环境,只是房间不大,东西不少,目光不可避免的、总是撞到某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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