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如此危急,卿白不由暗自庆幸,还好之前连哄带骗从九年手里借来了发带栓裤腰上当腰带使,不然……
第113章 陈年旧事
然而等彻底跨过那道门槛、身后祠堂大门轰然闭合后, 卿白就顾不得裤腰带了,也顾不得还扒着他腰带的猫。
他近乎呆滞地看着前方那道熟悉入骨的背影,然后缓缓转头, 声音迟疑颤抖, 半是迷茫半是……求救。
“九……九年?”
卿白的目光没有找到落点,他身边空无一人。
但他的呼唤却还是得到了回应,那背影转过身来, 神色惊喜地望着卿白:“你来啦!”
卿白没有应声, 他几乎是强迫自己别开眼不去看前面那人。
而最初的震惊迷茫过后涌上心头的便是难以压抑的焦躁愤怒。
卿白十分不客气的用拎小鸡仔的手法把他腰带上的偷渡客扒了下来, 然后将那小小一团黑色拎到眼前, 也不说话, 就眯着眼睛神色恶狠狠地盯着它看,直把那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黑毛团子看得长毛根根炸起尾巴僵直如长钉狼牙棒槌才缓缓开口道:“是你搞的鬼?”
黑毛团子:“喵?”
小猫脑袋一歪, 圆眼睛眨巴眨巴,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只小猫咪, 小猫咪是听不懂人话的懵懂模样。
虽说有些不合时宜, 但它这副做作姿态实在可爱, 若换个心软爱猫的,只怕当即就举手投降沉迷吸猫了, 可偏偏是卿白……谁还没做过猫了?
“听不懂人话是吧, 巧了,”卿白冷笑一声,“不才在下也做过一段时间的猫, 勉强通两分猫言猫语, 若我先前没听错,你叫那女人……妈?”
灵犀自然不是猫, 卿白听懂了猫叫却是真的,只是游神闹哄哄,他又是第一次触发这据说是灵犀与生俱来的被动天赋技能,业务并不熟练,有用的没听到多少,只刚才在停轿场年轻女人宣布自己怀孕时黑猫那一嗓子突兀又凄厉的‘妈’听得格外清楚明白。
卿白等了等,见黑毛团子还是没反应,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沟通失败,看来他只能做一回恶人了。
卿白没发现,他手中看起来纹丝不动的黑猫并非是没有反应,在他点破它之前那嗓子凄厉嚎叫是在喊妈的那一刹那黑猫圆溜溜的瞳孔瞬间扩大,黑色的瞳仁平滑无光,磨砂玻璃球一样完美与全身黑毛融为一体。
然后它就用那双漆黑的猫眼定定地看着卿白在昏暗光影里半隐半现的脸,神色似惊非惊,像是在确认什么。
……不是没反应,是整只猫都僵住了。
“……既然你叫她妈,那我便助猫为乐,将你送进她肚子里去怎么样?等十月怀胎生下来以后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喊她妈了。”
不得不说卿白实在很有做大恶人的天资——眼睛一眯,嗓子一压,稍显苍白的俊脸在昏暗的光影里半隐半现,只露出半截线条流畅清晰的下颌与微微上扬却冰冷毫无笑意的嘴角。再加上一身黑和那生硬无情的拎猫手法,此情此景,任谁来看都是一副令人误会的变态帅哥欲对可爱小猫咪不轨的禁忌画面。
小猫咪也很配合,僵硬了一会儿便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奋力挣扎,卿白到底不是真恶人,眼瞅着黑猫那誓死不从不顾后颈皮‘脱骨’,直冲着拗断脖子去的架势,心下一惊,手上便下意识松了点劲儿,于是上一秒还在卿白手中做困兽之斗的黑猫下一秒便如离弦之箭急射而出,野猪钻菜地一样蒙头猪突猛进……然后不出意料的从那道被冷落了多时的身影穿身而过。
是的,不出意料。
从进门看到那道背影的第一眼起卿白心中就已经明了那只是一道‘影像’,或者说‘幻像’,尽管他栩栩如生,生动得具备一切活人应该有的、甚至有些他都已经记不清了的特征,还会动会说话,会用卿白熟悉的神情望着他,但那也只是一道影子,已经逝去多年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影子……九年明明刚才就在他的身边。
而越是‘栩栩如生’卿白心中怒火便越盛,偏偏又不争气,明知是假的也狠不下心,满腹怒火只能冲着疑似罪魁祸首候选人之一的可疑黑猫去。
还好那猫倒是没让卿白失望,虽没把那道令人心慌意乱的身影撞散,却也撞出了一番新天地——还没来得及细看的阴暗陈旧祠堂如滴墨入水塘一般泛着令人眼晕的无形波纹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明亮又虚幻的校园景象。
卿白刚从眩晕中回过神,就听那道格外□□的身影对他道:“卿白,下午学校组织的医院慰问活动你去吗?”
学校组织的医院慰问活动?卿白没想到这身影竟然还会先发制人主动向他抛来问题,当场被问了个懵。
好在他记忆力极好,只稍稍回忆了一番便知道了这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是哪个时期的佟酒年……他们高三那年卿白同班的一位女同学不幸患了场极其罕见的急病,才进医院没多久便面临没钱继续看病的窘迫困境。
生老病死人生常态,只要学校开得够久基本上没几年就会遇上一两个这样的可怜学生,学校应对经验相当丰富,迅速组织了募捐活动。当然这种时候光有钱还不够,还得为患病学生送去情感上的慰藉,负责此事的班主任大手一挥,除了平日与那位同学玩得好的几个女生还留了两个班干部代表名额,探望礼物除了水果鲜花还有品学兼优班干部特意做的生病女同学缺席学业那段时间的学习笔记,既贴心还不喧宾夺主,算是温情又委婉的表达了老师同学们对她病愈回归学校的期盼。
当年的卿白身上并没有多少少年人该有的意气与表现欲,只象征性的在班上担了个不算正经班干部的课代表职务,平日里除了学习考试万事不沾身。
至于佟酒年,他倒是高中三年便做了三年班长,可惜是文科班的,和卿白就读的理科班虽谈不上八竿子打不着边儿,但也隔了一栋教学楼的距离。
是以,在这么个紧要关头、从这么个不合时宜出现的人口中说起这件卿白都快忘了的陈年往事时,卿白心中居然诡异的生出了几分兴趣——莫非此地还有‘故人’?还是位同时认识他和佟酒年的故人?
想到此处,卿白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你要去吗?”
‘佟酒年’奇怪地打量了卿白一眼:“当然要去啊,大家同学一场,最后一面都不见的话也太……”他顿了一顿,像是在思量合适的用词好说服卿白,“……那也太遗憾了吧。”
卿白嘴角轻轻勾了勾,脸上却没有笑意也不觉得意外。
当年他并没有去医院探望,那位生病的女生也算不上佟酒年的同班同学,她真正的同班同学更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机会,大家只知道她生了急病。
说来卿白竟也不知那位女同学后来如何了,病治好了没有,有没有如同学老师们所愿重返学校……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那位女同学生病的时机太不好,刚巧临着那一年高考,学校能抽出时间放学生去医院探望已经很不容易,等那场盛大而又兵荒马乱的考试一过,卿白又堪称惨烈的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小命也跟着去了半截,强撑着处理完种种后事,人都还未完全从痛苦混噩与不管不顾的放纵中清醒过来就被家里老头拜托着老师塞进另一所高中复读高三,从此与曾经本就疏远的同学失去联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