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忘给旁边小板凳上的保温杯面前也放了一牙,说不清是分享还是上供。
见他下来戚小胖热情招呼:“卿哥吃西瓜!隔壁李大爷送的,自家种的纯天然无污染,可甜!”
卿白抬头看了一眼天,已经快中午了。
“昨晚休息得好么?”卿白语气自然的试探哀蝉。
“托明施主的福,一夜安眠。”
保温杯晃了晃,不知是认同还是气的。
所以果然只有他能听见那鸟鸣?
或许真要挑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卿白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哇!知了你好鸡贼!居然把明朗当空调使!”戚小胖咋咋呼呼抗议,“你们修行之人不该心静自然凉吗?怎么能投机取巧呢!所以明朗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哀蝉:“我是无所谓,端看明朗应不应了。”
保温杯一片寂静,显然是对这俩不拿自己当恶鬼预备役的狗东西无语了。
卿白有些好奇昨晚他上楼以后这俩人都聊了些什么,只一晚上的功夫感情就一日千里,不过……
“知了?”
“哦哦哦哦哦卿哥你还不知道!”
戚小胖激动得像只打鸣的公鸡,勾起了卿白不太美好的记忆,下意识抬手揉了揉饱受摧残的耳朵。
戚小胖手拿瓜皮,眉飞色舞的向卿白解释:“知了不是想还俗么?哀蝉只是他出家后的法号,不算正经名字,以后再用就不合适了,是吧?”
哀蝉笑眯眯点头,似乎十分认同,可卿白看在眼里只品出了逗小孩儿玩的纵容。
“但知了从小出家,已经不记得从前的名字了……”说到这,戚小胖还有点伤感,“咱作为同龄好友也不好随便给他起名,就先整个外号呗!”
“而且男人之间的友谊都是从外号开始的啊!”
这就同龄好友了?
卿·不喜与活人打交道·白不懂,并大受震撼。但看两人都乐在其中的样子,他也没出声扫兴,兴许这世上真有一见如故臭味相投呢。
“反正都是同一个东西,知了多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童趣无邪!哪儿不比哀蝉好?”戚小胖表情很是嫌弃,“出家人就是不会起名字,哀字多不吉利啊,怎么能随便放名字里呢。”
戚小胖短暂的嫌弃后很快又开心起来,他用力拍了拍哀蝉并不怎么宽厚的肩膀,然后在阳光下笑出了小猫纹:“所以以后就叫他知了啦!”
被改名成知了的和尚也跟着笑眯了眼。
从前不觉得,现在突然感觉哀蝉这名儿还挺好听的……
卿白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戚小胖啃完西瓜就啪嗒啪嗒跑进厨房洗手去了,带着那些西瓜皮一起,他要把瓜皮切吧切吧给小鸡崽儿们添道零食。
卿白拖过躺椅坐在屋檐下,看着哀蝉对着保温杯念经。
卿白对佛家经文并不了解,也听不大懂,但念到半截儿不念了还是能听出来的。
他转头,以眼神表达疑惑。
哀蝉摇头:“心不静。”
……谁心不静?
卿白没问,哀蝉也没说,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坐在屋檐下虚耗光阴。
“卿哥!知了!你们看见我的小十八小十九了吗?”戚小胖端着不锈钢盆从厨房冲出来,打破了小院难得的静谧安详时光。
“……什么东西?”卿白靠在椅背上没动,虽然一觉补到中午,但长时间的睡眠并没有抹平凌晨受的精神折磨,他还是很累……心里还压着事儿。
“小十八小十九啊!就是我的小十八小十九!”戚小胖放下装着西瓜皮小碎块拌不知名饲料的不锈钢盆,着急地比划,“就崽崽堆里最小最呆那两只!”
哦,那些鸡崽子啊。
卿白抬起眼皮以示关心:“它们怎么了?”
“不见了!”戚小胖急得像只上火的老母鸡,如果有毛,恐怕已经蓬起来了,“它们太小了我怕它们乱跑,除了吃饭遛弯我都是把它们关在闲置的小柴房里的,其他的都在!就小十八小十九不见了!”
卿白没问戚小胖是怎么精准区分那些小毛球哪个是哪个的,起身陪着找了一圈,最后在院墙边、移栽回来的花藤后找到了几绺染血的淡黄绒羽……小十八小十九恐怕是凶多吉少。
戚小胖还呆呆看着土里的绒羽血点欲哭无泪,卿白已经根据犯罪现场推理出凶手:“院里进耗子了。”
“不是,谁家耗子这么缺德啊!咱们家才刚揭开锅,这就闻着味儿找来了?”戚小胖瘪着嘴哭丧,“呜呜呜小十八小十九你们死得好惨啊啊啊——”
等哀蝉给俩不幸遇难的小鸡崽子念完往生经,感情充沛且特别容易上头的戚小胖终于走出‘丧子之痛‘,磨刀霍霍向某宝,什么耗子药老鼠夹老鼠粘板捕鼠笼全部放进购物车!
钱没多少,灭鼠气势挺足。
卿白提醒:“在农村,这些用处不大。”
虽然未名新村严格来说并不算农村,但周遭环境建筑风格都大差不差。
灭鼠只有气势全无经验的城里小孩戚小胖及时停住已经放在付款键上的手,虚心求教:“那什么用处大?”
卿白:“猫。”
戚小胖评估了一下自家现在的经济状况,有点迟疑:“……狗行吗?”
既然有老话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就说明狗应该是可以逮耗子的……吧?
卿白:“狗可以,煤球不行。”
就那牙都没长全的小奶狗,真和耗子对上谁咬谁还真不一定。
戚小胖瞅了一眼旁边正‘汪呜汪呜’超兴奋啃球鞋的黑黢黢小毛团,不得不承认他卿哥是正确的……等等,它哪儿来的球鞋?
“啊啊啊煤球嘴下留鞋!这是爸爸现在最贵的家当了!!!”
……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呢。
卿白一边叹气一边拿出手机,原本想休息一天,养养精神顺便仔细梳理一下思绪,现在看来还是算了,穷逼不配……嗯?账户余额三千零二块三毛五?
卿白:“???”银行抽了?
再仔细一看,居然是昨天那单外卖的配送费……饶是卿白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也被这高昂到不科学的配送费惊到了。
这就是玄学世界的物价么?
卿白想了想,给戚小胖转去了两千九。
然后又慢吞吞坐回躺椅……现在可以休息了。
“……哥你买彩票了?”
腿脚晒着太阳,旁边冷气环绕,正昏昏欲睡,耳边突然响起戚小胖紧张的低语。
卿白没睁眼,嗯了一声后才反应过来他说了啥。
“昨天的工资。”
一阵沉默过后,戚小胖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压抑的兴奋与雀跃:“哥,咱们公司还招人么?你看我行吗?”
“……”
见卿白实在疲惫,眼下青黑这些天就没消下去过,戚小胖也收了声,不再玩笑。
朦朦胧胧间,卿白模糊听见戚小胖说要去村里转转,看能不能绑架代替购买只田园猫回来抓耗子。
猫啊……卿白思绪如断了线的风筝,渐渐飘远。
‘伤——’
又来了!
卿白猛地睁开眼,目之所及之处阳光灿烂,藤影摇曳,一片安然。
……时间只过去了十分钟。
然而耳边悲鸣不停,声声哀恸,与昨晚恶作剧般的干打雷不下雨式小孩撒泼叫法完全不同。
卿白皱紧了眉,问哀蝉道:“你听到了吗?”
哀蝉眸光平静:“听到什么?”
“有人……”卿白侧耳,语气笃定,“有人在哭。”
“真的是‘人’在哭吗?”
卿白沉默片刻:“是人,也是鸟鸣。”
哀蝉笑了,没有一丝惊奇,像是早有预料。他并没有回答卿白最初的问题,反而问:“你要去看看吗?”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