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白瞬间得出两个结论——他在轿子里、轿子里不止他一人。
神明轿辇里还会有谁?
卿白脑海里快速闪过之前已经见识过的‘十二神明’的尊容,正要挣扎腰间突然一紧,在他身后喘气儿的家伙像是预料到了他的反应适时抬手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悦耳嗓音伴随着呼吸热气扑上卿白苍白耳廓:“别动。”
卿白岂止是没动,他整个人都僵硬了……九年怎么会在轿子里?!!
“……吓着了?”九年下意识摸了摸怀中僵硬如木偶的卿白的腰,好细好瘦怎么都没什么肉……
九年摸完才反应过来他这行为十分失礼不妥当,正要道歉鼻子却突然一痛……原来是卿白点头后脑撞上了他的鼻梁。
“抱歉……”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虽然有些滑稽但也歪打正着的缓和了轿中尴尬气氛。
卿白无声笑了笑,转头想看看九年被他误伤的鼻子,却先对上了一双流光溢彩的金瞳。
卿白知道九年兽形时眼眸是金色,这些日子他也没少看,但他从来不知原来同一双眼眸放在不同的形态上竟会有这么大不同,兽形时他只觉得威严神圣偶尔还有些渗人的野性,可九年人形金眸他却只觉得……诱惑。
他在诱惑我,卿白乱糟糟的脑内只剩这一个念头。
于是两人就这样莫名奇妙安安静静的对视了良久。
就在卿白理性耐性双双耗尽,忍不住诱惑决定做点什么过激行为时,却见九年薄唇轻启,声音温柔:“你这面具……挺别致。”
卿白:“……”
理智瞬间回笼,甚至还想回到半小时前一脚踹飞那个被小吴说服戴面具防止暴露身份的自己:)
第111章 脸
只要一想到九年是和戴着猴哥面具的他‘深情对视’那么老半天, 卿白就忍不住一边脚指头疯狂刨地,一边恼羞成怒手里总想锤点什么……可惜时候不对再加环境使然,他只能极其克制地抬手试图把脸上的猴哥面具扒下来。
九年这时候却突然不善解人意了, 抬手握住卿白手腕止住了他的动作。
神明轿辇, 自然是在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极尽可能的舒适宽敞,但那也只是对神像而言,而为了便利与减轻轿夫的负担, 圣驾巡境时坐入轿辇的神像不是缩小版的泥像便是纸质或竹制的小神像, 是以, 这些特制的轿辇虽然并没有小气到只能放下神像, 但要坐下两个大男人还是很有些勉强的, 更何况卿白此时是坐在九年身上……就更不敢乱动了,又顾忌着外面不知远近的人与在天上盘旋时刻可能进轿归位的十二神, 卿白只能扭头拿一双眼睛艰难向九年表达疑惑。
黑暗中九年一双金眸如梦似幻,卿白看着看着便又失了神,眼里只容得下这一双眼睛, 连九年何时松开了他的手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直到看到九年嘴唇轻轻开合了好几回, 卿白才终于回神, 轻声追问。
九年垂眸看着眼前人‘脸上’大大的红色‘桃心’、‘桃心’里面那两圈夸张的金色‘眼影’,还有故意噘起的尖嘴儿, 没忍住露出了点笑意:“别摘。”
很奇怪, 面具只是寻常面具, 甚至还有些幼稚可笑,但因为面具后面的人, 竟也觉得顺眼。
卿白眨了下眼睛, 借了九年那双流光溢彩的金眸的光,他深如寒潭一般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像被凭空投入了两把火, 潭底火光随着他眼睫扇眨忽明忽灭,乍一看还真有几分火眼金睛的意思。
九年凑近卿白耳畔,小声道:“它们要过来了……别让它们看见你的脸。”
……它们是谁们?
卿白正想这样问,帘外便传来了一道有些拖沓的脚步声,卿白这才想起他落入这样尴尬境地的原由是为了躲避来请神的礼官与掐点回来吃席的十二神。
“谁在里面?!出来!”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喝斥,把刚回过神的卿白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靠了靠……九年的鼻子顿时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虽然他这力道不算大,虽然九年并没有对此做出反应,卿白还是心有愧疚……他不仅愧疚,他还心虚。
愧疚自然是对身后不仅要承担他全身重量还总是被他‘痛击’的九年,心虚却是对外面的礼官,不为别的,只为他俩这鸠占鹊巢有伤风化宛若偷那什么情的姿势,若叫那位脾气暴躁气性又大的老礼官见了,恐怕人在被他们气死之前也要扯着嗓子口吐冯芳怒骂他们这对狗男男一波……这样一想,竟然还有亿点点期待?
“怎么又是你们!镇口那家不懂事的两口子,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哼,此处乃停神重地,若再不知事冲撞了神明,可不是我一顿臭骂就能过去了的!”
来的还真是熟人,不过喝斥的却是外面那对摇签祈福小夫妻,卿白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居然还有一丝丝遗憾。
小夫妻对这位收了他家红封又翻脸不认人的老礼官也是印象深刻,但在巨槐、尤其是在圣驾巡境这一天,礼官作为‘神使’代表着绝对权威,加上礼官本身便是由当地或德高望重或某方面能力出众的人担任,十二位礼官又同心戮力相互依存,在巨槐十分有话语权,基本没人敢与其争锋。
是以虽然老礼官的语气十分不客气,那对小夫妻也不能说什么,甚至因为是‘当着’神明面儿,他们脸上都不能露出一点不好的情绪来,只能陪笑解释说他们是来为腹中孩子祈福求签的。
如‘喜当爹’的年轻男人一样,老礼官也相当自然的接受了这位年轻媳妇游神时才‘摸神求子’,一游完神肚里便揣上了的离谱设定,甚至还难得说了两句好话……说完就脸色一变把人赶出去了。
乱入的小夫妻离开后停轿场内好一阵无人说话,卿白聚精会神也只能听见一点轻微动静,据那一点轻微动静卿白猜想那些礼官大约是在点香跪拜。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逐渐大了一些,二人听见老礼官用他那把苍老沙哑的嗓子拖长了尾音唱道:“请鼠神下轿——”
神像自然是不可能自己撩开轿帘走下轿子的……就算可以,那也不能当着信众的面做出有失身份的举动,比如自己下轿子。
‘神明’嘛,必须得人‘请’着下轿才行。
那些礼官也不是光嘴上请,是得亲自上手负责后面事宜的。
一声未平一声又起:“请牛神下轿——”
随着外面此起彼伏的请神声,卿白这时候才终于想起来问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我们这是占了哪位‘神明’的轿子?”
若是排序靠后,有了可操作空间,说不定还能提前下轿物归原主蒙混过关……
九年自然听出了卿白言下之意,可惜……
“请虎神下轿——”
帘外近在咫尺响起的请神声破灭了卿白美好的设想……还破灭得非常彻底,下一秒,一只手就从门帘处伸了进来。
在这短短的两息之间,卿白脑内闪过了无数念头,其中最为突出的是:他记得之前游神时看见的虎神神像是以彩纸糊的一尊半人高蹲虎像,而现在轿内被他与九年占了个九成九,哪里有蹲虎纸像的影子?总不会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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