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对不起……”
“没事了,没事了小猫,别一直道歉。”
伊万俯下身子,亲吻恋人,贴住耀的嘴唇不让他再继续道歉。耀浅浅地呼吸,双臂搂住伊万的背,沉溺在那个厚实又温暖的怀抱里。他真心感到懊悔……伊万这么温柔,自己却怀疑伊万?不应该这样,再也不应该。
“我真的……”
“猫猫,您要是再说‘对不起’,我就要捏住您的鼻子了。”伊万笑了。
“呜……那么我能问一个问题吗?”耀试着缓和心中的焦虑,想换一个话题。“你为什么要把妈妈的照片放在保险柜里?糖果罐子里的纸星星是什么?那些是你珍重的东西对吗?”
伊万望着他,嘴角渐渐浮现出有些寂寞的笑容:
“没错,这些都是我妈妈的遗物……你可能刚刚也发现了,有一间房间上了锁。是的,那是我母亲生前的卧室。”
“啊……”
“我不想让妈妈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就把照片锁了起来。”
伊万摇头,把保险箱重新锁上。
“为什么不想让索菲亚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不是还不错吗?你是大学教授,有身份有地位,生活也一切都好。妈妈不会难过的。”
“耀,你明明知道。”
伊万看了他一眼,转而又笑。
耀浑身像是过电一般颤抖了一下,惶然地摇头:“你的意思是……”
“瞧瞧我吧。”伊万耸耸肩,张开双臂。“这就是我的生活……孤独、乏味、毫无意义。我只是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一天,等待着死亡到来。就连左轮手枪都没法给我自由。”
“……”
伊万继续说:
“当年我在布拉格被人砍坏了手,再也不能演奏了。我在捷克休养了两周,等到身上的刀伤稍微好一些,才敢回家。那时我妈妈已经病得很严重了,我怕她担心,就戴上黑色皮手套,把手腕上的刀伤藏起来。耀你明白吗?我不想让妈妈在临终前还在担心我……”
“那么她发现了吗?”
“怎么可能不发现?她是母亲。”伊万苦涩地笑了一下。“一开始妈妈问我为什么不练习大提琴了。我说最近比较忙,总是要在家和医院中间奔忙。后来妈妈又问我为什么忽然戴上了皮手套。我说因为天气凉了,我想保护双手……有一天我用轮椅带妈妈出门散步。我想给她买一杯咖啡,但是我没法用左手把钱包从口袋里掏出来,就换成了右手。结果她一下子就发现了。”
“啊……”
“妈妈猛地拉住我的左手,要摘下我的手套。我怕伤到她,就没用力挣脱……她还是看到了我左手上的伤……妈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脸贴着我的胳膊。泪水落在我的手腕上,凉凉的。她知道我以后再也没法上台演奏大提琴。妈妈哭了:‘万尼亚,我没有别的愿望,我只是希望你能获得幸福……只要你能幸福……’两个月过后,她就去世了。”
“……”
“安娜从俄罗斯赶过来,见了妈妈最后一面。”
“万尼亚,我可怜的万尼亚。”耀抱住伊万的脑袋,亲吻他的脸颊安慰他。
“安娜把妈妈的大部分遗物都带回了俄罗斯。我们把她安葬在圣彼得堡,她出生的地方,她深深爱过的土地。安娜也带走了外祖父的其他勋章,我留下了其中的三枚。我不想让妈妈看到我后来的样子,就把她留下的东西都锁在了柜子里,这就是原因……对了,那块用来包住匣子的头巾是我外祖母生前用过的。索菲亚用这样的方式纪念她自己的父母。”
“伊万,我为你难过。”
“谢谢亲爱的,那么至少我的经历就是有意义,因为我真的毫无感觉。我知道我应该为妈妈伤心,我也努力试着这样做,可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伊万摇头。
“只要你好好活着,就是在纪念她。”
“好好活着,像这个样子吗?”
伊万笑着张开双臂,仿佛在展示什么昭然若揭的罪恶。
“你要好好活下去……”
“耀,你什么看上去那么伤心?你刚刚不是还在怀疑我吗?”
“我?怀疑你?”王耀有些不知所措。“我怀疑你什么?我为什么要怀疑你?”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犯了罪。”
“不……伊万,不……我没有……”耀想要直视伊万的双眼,却本能地低下了头。
伊万很沉稳,抢先迈了一步,影子几乎笼住耀的半边身体。他面无表情地说:
“耀,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这么多疑?你甚至会怀疑自己的爱人是罪犯?这很不寻常。”
“我说了,我没有!”
“王耀,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呢?你在怀疑周围的所有人,你急切地想要抓住一个杀人凶手……难道你也怀疑过你弟弟、怀疑过阿尔弗雷德与其他人?这是一种心理症结,耀,你的心灵生了病,所以你变得敏感多疑。”
“我没有!!”
“瞧,小猫,您变得激动了……这一定是有原因的,您怀疑周围的人都是杀人犯,仔细想想,这是不是和您曾经的一些经历有关?比如杀死了你父母的那个男人?你之前不是想要杀他吗?难道你曾经……”
“我没有想杀任何人!!伊万·布列津斯基,你不要半夜发神经,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嘘,小猫,冷静,冷静……我在帮你。我们需要找到你心理的症结,化解你心中的焦虑。告诉我,王耀,你想要杀掉那个男人,你采取过什么行动吗?”
“怎么可能!我说了,我是……”
“警察。”
伊万居高零下地盯着他,冰冷的紫眼睛犹如令人晕眩的梦魇。
“……”
钟表有节奏的咔咔声也让耀头晕眼花,他困了,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窒息的房间,回去睡觉。
“听着,伊万……”
“警察也是会杀人的,哪怕只是在某个短暂念想中。耀,你想过杀人,对吗
?”
“您就不能闭嘴吗!!我们为什么非要讨论这个见鬼的话题?伊万·布列津斯基,我以前就发现了,您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耀,我在帮助你。瞧啊,你在变得紧张又愤怒,显然,这个话题触及了某些埋藏在你内心深处的东西。一方面,你坚持自己作为警察的责任心,但是另一方面……你渴望杀人,而且你杀人的动机根本都是正义的,完全合理的。然而法律不认可。为什么会这样呢?法律竟然不认可真正的正义,却要去维持那些粗苯僵化的程序或是观念。耀,假如你亲手杀人,事情就简单多了……坏人被惩罚,好人不再被伤害,受伤的人们得偿所愿,死去的人罪有应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你所谓的‘法律与指责’。它们毫无意义,毫无作用。”
“教授,我累了,我很困,我不想在半夜四点和您讨论法理问题。”
“你在逃避。每次我们谈到这个问题你都在逃……耀,你是否做了一些事?一些无法启齿的事?比如,你是否犯下罪过?”
“别说了……”
“逃避,一味逃避,然后受伤害受侮辱……这就是您要坚持的‘正义’吗?王耀,今夜我们必须坦诚布公地谈一谈,你到底做了什么?”
“……”
“看来你做了某些事,让你痛苦且懊悔。”
“……”
“王耀,你杀人了吗?你有没有间接地杀死过什么人?以至于你的良心受考验,你的灵魂如此煎熬。你杀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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