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律背反(268)

　　伊万的“朋友们”也来了，男孩子们都已经被安排上了“骑士”的身份，但他们对芭比娃娃兴趣寥寥。亚历山大想玩游戏，伊万家有最新款的插卡游戏机。

　　“有游戏机？你来我家就只想玩那种普普通通的东西吗？”紫眼睛的少年凑到“朋友”的耳边低语：

　　“你们想不想看看真正的枪？”

　　“枪？！”

　　男孩们目瞪口呆。

　　“是啊，我父亲的枪，你们想偷偷看一下吗？”

　　小小的阴影露出微笑，宛如恶毒的新月。男孩们茫然地点头，又一下子兴奋起来。多酷啊，真正的枪！这可是稀奇玩意儿，和他们玩的塑料气枪都不一样。

　　“跟我来。”

　　小伊万把男孩们领到了书房，然后锁上了沉重的橡木门。孩子们咽了咽，亚历山大挤到最前面，想要第一个摸到真枪。

　　“拿出来看看！”

　　“别急，亚历山大，别被大人发现了。”

　　伊万笑眯眯地把食指贴在唇际。他拉开父亲书桌的抽屉，取出一柄黑枪。6P35格拉奇，不久前军方兵工厂最新研发出的手枪，还没有开始投入生产。就算是军事迷的孩子也不认识这种枪。

　　“天哪……真的是枪……我们要当兵了！”

　　男孩们小心谨慎地围拢成一圈，每一个人都伸手摸了摸伊万手中那柄黑色的枪……金属冷冰冰的，比他们想象得更沉、更有质感，和孩子们玩的塑料仿真枪完全不一样……！男孩们兴奋极了，他们也是摸过真枪的人了！

　　“……”

　　伊万忽然按下手枪的保险栓，给枪上膛，咔嚓一声。

　　“！？”

　　孩子们惊恐地看着那个紫眼睛的男孩！他要做什么？！人类的孩子们本能地害怕起来……！

　　伊万轻轻地将上膛的手枪放到了亚历山大手里，仿佛是在演出结束后献上花束。亚历山大有些懵懂，拿着枪的手都在颤抖。这可是有子弹的真枪，只要扣下扳机就会发射……男孩们当然都看过电影，砰地一声枪响，人就倒下了，死了。

　　“喂，伊万……别开玩笑！快、快把枪收起来……我们不玩这个，我们去打‘魂斗罗’吧，我看到你家有游戏卡带……”

　　名叫亚历山大的男孩有些害怕了，握着枪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某个不小心的动作就引发走火。其他的孩子也是，就像一群被恐惧定住的小羊，只能睁大双眼盯着那柄枪。

　　“我们不是正在玩游戏吗？”

　　小伊万笑了一下，亮泽柔顺的金发犹如冠冕，他轻轻捧住“朋友”拿着枪的手……让枪口抵在了自己的额心。

　　“开枪吧，亚历山大。”他说。

　　持枪的男孩，紫眼睛的男孩。惊恐的男孩，微笑着要求对方开枪打死自己的男孩……窗外开始下雪，雪花静静飘落，世界白茫茫一片，书房里的暖气热得让孩子们背后冒汗……

　　男孩们怔怔地盯着亚历山大手中的枪。伊万还在笑，像是操纵木偶一样让男孩用枪对准他自己。

　　亚历山大吓坏了，他只有10岁，他想尖叫又想在其他小学生面前保持尊严，怒气冲冲地说：“布列津斯基，好了我们玩够了！快把枪收起来，我们该去吃蛋糕了。”

　　伊万笑着摇了摇头，紫眼睛冷得像冰:

　　“我的朋友，您可要好好考虑一下，这可是唯一的机会。”

　　“什么机会？！”

　　“开枪。”

　　“你、你在瞎说什么！快收起来，布列津斯基，这不好玩，这一点都不好玩！你爸爸知道了要揍你！”

　　年幼的魔鬼面无表情：

　　“亚历山大，如果你现在开枪，那么所有人都会得救，没有人会变得不幸。你是主的天使吗？妈妈只需要有安娜就够了，不需要有我。”

　　“够了！够了！！够了！！伊万，你是个疯子！我不想和你一起玩了！”男孩大喊大叫。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不开枪，之后你们都会死。如果你开了枪 ，那么大人们只会认为这是一次游戏时发生的意外，没有人会惩罚你。亚历山大，仔细考虑考虑。”

　　伊万背着双手，站在持枪的男孩面前，好像在欣赏植物园的鲜花。

　　亚历山大不敢动弹：“我不玩了！！我不玩了，烦死了，你这个蠢货！伊万·布列津斯基，我再也不和你玩了！快把枪收起来，不然我要去告诉你妈妈！”

　　“好。”

　　伊万轻轻叹气，从“朋友”手中接过枪，重新扣上了保险栓。周围的男孩们纷纷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气氛终于烟消云散……伊万把枪放回了父亲的抽屉里。

　　好了，这个“玩笑”结束了，孩子们又可以轻轻松松地一起玩别的游戏了。他们想跑到客厅去吃点心。亚历山大也出了一身汗，尴尬地笑了笑，用力地拍了伊万的肩膀，责备他为什么要开这么吓人的玩笑。

　　伊万只是微笑：

　　“我明白了。看来主的真理在我，不在你。”

　　……

　　下午时孩子们又玩了一会儿，马上就该吃生日蛋糕了，年纪小的几个孩子已经绕着那个壮观的樱桃蛋糕转了一圈又一圈，眼巴巴地看着。

　　妈妈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对小伊万说：“宝贝，去把你妹妹和女孩子们叫来，我们唱生日歌切蛋糕吧。”

　　“好的，妈妈。”

　　小伊万甜甜地笑了一下。他来到客厅，看到男孩们正在电视机前玩插卡游戏机“冒险岛”。伊万就对自己的“朋友们”说：

　　“喂，该切蛋糕了。”

　　“蛋糕？！来了来了，等不及了！”

　　“但是我们得先去把‘公主们’叫回来，她们在二楼玩洋娃娃。”

　　“好烦。”

　　伊万笑着向男孩们提议：

　　“哈，要不要我们去和女孩子们开个坏坏的玩笑？我们吓唬她们一下，让她们见识见识骑士们的力量。”

　　“好啊，吓唬她们！怎么做？”亚历山大跃跃欲试，他最喜欢用虫子吓唬女孩子。

　　伊万神神秘秘地说：“你们都跟我来，之后就知道了。”

　　于是一群小男孩来到二楼的玩具室前，隔着木门他们听见屋里传来女孩子们的笑声。她们已经从玩洋娃娃改成了玩乐高积木，似乎正在忙着建设一座宏伟的魔法学校。伊万都能听到安娜在高声宣布她要成为校长。

　　“喂，布列津斯基，我们怎么做？”男孩们问他。

　　伊万笑了：

　　“我们悄悄用钥匙把她们锁在房子里，不让她们一起来吃蛋糕，怎么样？”

　　“好啊好啊！不给她们吃嘿嘿嘿~”

　　“来，我有钥匙，我们悄悄地把门锁死，不让她们发现。”伊万从口袋里拿出一柄钥匙。

　　“嘻嘻，好。”

　　男孩们捂着嘴偷笑，悄无声息地把女孩子们锁在了屋子里。哈哈哈，调皮的孩子们一溜烟地跑下了楼，得意洋洋地在客厅里蹦蹦跳跳，胜利喽！

　　伊万也很开心：“快走，我们现在就去悄悄切蛋糕，不给女孩子们吃！”

　　“诶呀，那你妈问起来怎么办啊？”

　　“我有办法，来吧。”

　　伊万带领“朋友们”们来到厨房，那个粉红色的大蛋糕就放在桌上，奶油上点缀着巧克力和草莓，最顶端还用果酱画了双胞胎的卡通画。男孩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蛋糕。

　　妈妈已经准备好了生日蜡烛，转头一看只有伊万和男孩子们，就问：

　　“宝贝，你妹妹呢？”

　　“妈妈，妈妈，不好了！”小伊万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妈妈的腰，假装焦急的样子，“阿尼娅和女孩子们被困在玩具屋了！”

　　“啊？！怎么了？”

　　“她们把门锁了起来，现在钥匙丢了，她们被锁在屋子里了！女孩子们害怕，她们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