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律背反(210)

　　男人熄灭了雪茄，把没抽完的雪茄装进了烟盒里，旋转了一下车钥匙，打算发动引擎……

　　“哦，您也去机场。”那一瞬间，伊万犹豫了。

　　怎么办？

　　这个男人显然是最合适《天人五衰》这系列作品的原材料，那些青色的眼睛纹身和伊万想要表现的主题非常贴合。如果抓住这个人，他就能够为王耀做一束美丽的鲜花……

　　可是伊万拿不定主意。如果选择了这个男人，他就不得不放弃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路德维希。一旦德国人坐上飞机，那么伊万这辈子恐怕都吃不上德国菜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和路德维希周旋，就是期待着有有朝一日能对这个有趣的猎物下手。

　　怎么办？到底是选择鲜花，还是选择德国菜？伊万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

　　粉红色的老爷车启动了，引擎声轰轰作响，有纹身的男人向他挥手告别：“我走了！祝你好运，伙计，祝你这辈子都一直抽得起最好的雪茄。”

　　伊万礼貌地一笑：

　　“谢谢，先生。祝您的生活永远充满刺激。”

　　对方把车窗关上，缓缓开车离开了停车位。周围的路人纷纷避让，好奇地看着这辆改装过的粉色古董车。不远处的大型超市中传来了廉价的流行乐，还有折扣促销的广告语。

　　伊万平静地望着对方的车子加速，往停车场的出口驶去……他重新打开了车载音响，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的旋律再次响起，唱片留下了时间，也留下了大提琴师的灵魂。

　　“确实。”伊万想起了老师的教诲。

　　既然他是一个负责任的、重视家庭的男人，那么他应该首先为爱人考虑。还是王耀比较重要。伊万下定了决心，那就不吃他喜欢的德国菜了吧……

　　“亲爱的，让我送你一束婚礼花束。”

　　伊万笑了，启动车子踩下油门，跟随那辆粉红色的古董车，驶向了黑夜中的公路。

 

 

 

第83章　齿与骨  Зубы и кости

　　*Глава 83. 齿与骨  Зубы и кости

　　已经晚上8点了，天空中飘着小雪，车子行驶在公路上，巨大的森林在公路的右侧沉默着。

　　“♪~”

　　伊万开着车，哼着喜欢的旋律。

　　或许是因为雪天的缘故，这条老公路上没有什么车，大部分去机场的人更愿意选择好走的付费新公路。

　　伊万一路都在观察，估算着监控摄像头摆放的位置。那辆粉红色的古董车就在他前方二十米，两辆车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伊万出来狩猎时开的是一辆普通的黑色雪铁龙，不容易被察觉。

　　车灯在夜色中前行，下雪的地面湿滑，车辆都开得不快。路边的监控摄像头一闪而过，距离下一个摄像头大概还有100米的距离。

　　就是现在。

　　伊万查看了一下随身带的工具，都准备好了。血液仿佛在升温，他饥肠辘辘，牙齿兴奋地紧紧咬合。他又检查了一下安全带，都没问题。来吧，游戏时间到。

　　“好了，差不多就在这里狩猎吧。”

　　伊万笑了一下，忽然猛踩油门！车子瞬间加速——！！

　　轮胎的吱吱声仿佛人类崩溃边缘的尖叫，恐怖的速度瞬间冲向他全部的视觉！来吧，朋友们，大家来赌一把，现在就来下注，痛痛快快地赌一把！

　　“哈哈哈哈哈！”伊万如此愉快。

　　就在那关键一刻，他冷静而精准地踩下刹车——

　　他的车子一下子撞上前方的粉红色老爷车！冲击力扑面而来，所有的声音都在震颤鸣响，安全气囊弹出，刺眼的白色海啸般凶猛地吞没了晃动的光影！！金属撞击的闷声从他的身体传导到耳膜深处，整个人的骨骼都在哀鸣，伊万却在大笑，游乐园的过山车也不过如此，来吧，致命的游戏！

　　两车相撞！！

　　老爷车的司机吓得忘记了尖叫，下意识地猛踩刹车！路面打滑，车轮摩擦出火星，追尾的两辆车终于在滑行一段距离后渐渐停止……雪花仍在落下。

　　幸好，车子没有翻出公路，撞击也不算严重，但是追尾事故让两辆车的档杆变形了，车灯的碎片落了一路。

　　“……”

　　伊万缓了几秒，等晕眩感差不多消退，他就推开安全气囊，解开安全带。

　　撞击的力度刚刚好，他没有受伤，只是仍有些耳鸣。

　　伊万带着装了消声器的手枪，把军用小刀绑在脚踝上，戴上了带有尖刺的搏击戒指。一切都准备好了，伊万摘下围巾，从容地下车，走向前方的粉色老爷车。

　　对方司机也怒气冲冲地下了车，试图缓解撞击的晕眩感，嘴里同时用西班牙语夹杂着英语辱骂着：

　　“是你？！见鬼！见鬼！！我的车！这可是1953年的雪佛兰150 coupe！我花了一整年来改装他，见鬼！这个粉红色的糖果油漆还是在德国订制的！你这个混蛋，瞧你做了什么？！瞎子不要开车上路！”

　　伊万说：

　　“先生，抱歉，下雪天路太滑了，刹车根本控制不住。请问您还好吗？需不需要我给您叫救护车？我很抱歉，让我们先到路边谈谈怎么解决，我现在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见鬼！！”

　　周围偶尔有一辆车子飞速经过，看到辆车追尾，驾驶员们在路边协商。黑夜的公路又陷入沉寂，远方城市的灯火闪亮着，周围的森林与旧公路却仿佛与世隔绝。

　　“先生，让我们来谈一谈。”

　　伊万友善地张开双臂，对方刚要挥舞拳头打他，伊万就一脚踹在男人的膝盖上！猛烈且精准的冲击力让男人一下子疼得跪倒在地。“你这个混蛋！！！”男人吼叫着起身要反击，却忽然惊恐地停止了所有动作——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眉心，阴影中的怪物俯瞰着一切，露出了新月般的笑容：

　　“晚上好，我想给我的爱人买一束鲜花。”

　　“你、你要干什么……！把枪收起来！”男人慌得一动不敢动，紧张地期待着周围会有车经过。

　　伊万也在倾听，敏锐的听力告诉他：没有车来，这是绝佳的机会。

　　“小花，你想不想活下去？”

　　伊万恶作剧般用手枪敲了敲男人的脑袋，像是教师在指点执迷不悟的学生。

　　“你、你在说什么……求你了……你要钱吗？还是要别的？我都给你，别……别开枪，饶了我……！我在弗罗里达有公司，在新墨西哥、里约和圣地亚哥都有资产！”

　　“小花，我不缺钱，我只想玩游戏。”

　　话音刚落，伊万忽然揪住男人的衣领把他拽起来！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股剧烈的疼痛感顿时击中了他的左膝盖！男人疼得吐出了口水，又一下子趴倒在柏油马路上。

　　“呜——啊！”

　　他的两只膝盖都被巨力击中，脆弱的半月板几乎要破裂。男人强忍着膝盖的剧痛，挣扎着站起身。

　　这次伊万没有阻拦，反而给他鼓掌加油：

　　“好啊，不错！小花，我们来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听着，现在我给你十五秒的时间，你往森林里跑……如果你赢了就可以活下去，说不定还有去报警的机会。当然，要是你敢往公路上逃跑，我马上就开枪打爆你的脑袋，游戏失败。明白了吗？”

　　“你是个疯子！！！”

　　“那么游戏开始了，1、2、3……”伊万开始倒数。

　　处刑的枪口指着惶恐的人类，正如长长的标本刺针悬在蝴蝶的背上。

　　“怪物，怪物……！！”

　　男人慌张地乱滚带爬地试图逃命。他的两膝盖疼得像是被铁锤粉碎了一样，但恐惧感与求生的欲望仍让男人奋力站起，往森林中逃亡！

　　渐渐地男人哭喊的影子融入了森林的黑暗中。

　　伊万收起枪，把紧急临时停车的三角警示牌放在了距离车子200米的位置，提示后方车辆注意安全。做好了准备，他就抱着胳膊在车边继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