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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风机呼呼响，王耀头疼眼晕，但还是拼命留出力气来斥责这个莫名其妙的熊仔：
“伊万·布列津斯基，你说的什么鬼话！听着，你以后和别人相处，要学会尊重别人的想法……不能强迫别人服从你的意愿……”
“为什么不能？他们听我的话，他们不是都挺高兴吗？”
“那是因为别人害怕你。”
“恐惧是人类一种可贵而真挚的感情，我尊重他们表达这种感情的权利。”
伊万拢起耀的长发，悉心地用热风吹着：“而且我想要，为什么就不能得到？”
熊仔又说傻话，气得王耀没脾气了：
“那如果我不同意和你结婚，也不愿意见你，你会怎么办呢？”
“我可以到你家找你，打开你家的门，”伊万解释着自己的计划，“我们先在床上享受享受，然后再去婚礼现场。”
王耀气笑了：
“好了不起的计划！那我给您翻译一下：先像强盗一样闯到我家里，强奸我，然后把我绑走。您是这个意思吗？”
“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伊万……听着，你必须学会怎么和别人相处，尊重别人的意愿，然后才能……”
“因为你爱我，王耀。”
“……”
“你爱我，所以你会容忍我做的任何事，任何事……”
“……”
王耀真的无话可说。他仰头，发现身后的伊万同时也低头俯瞰他，两人的目光沉默地相交……
看着那双纯真漂亮的紫眼睛，王耀只能叹息：
“万尼亚，你这个傻瓜。”
“耀，之前我以为我们只是在玩游戏，但是现在……”
伊万从背后捧住王耀的长发，就像捧住一束黑百合，继续轻声说：
“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会给我带来什么……或许在最开始相遇时，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
“耀，只有你能够理解我，定义我……我是什么呢？我是在漫漫长夜与风暴中饱受折磨的船，我是风暴，我也是痛苦的黑暗。”
王耀一听就笑了：
“好了，文学教授，你别像个刚刚考完期末考的中学生一样兴奋，瞎说胡话……这些傻话建议您发到网络上去，我念中学妹妹可能会和您有所共鸣。”
伊万面无表情，看来他是认真的。
“……”
王耀望着他。
脑海中浮现出向日葵中的一只银色手枪，伊万试图用来自杀。
「我讨厌我自己。」
王耀想起以前伊万说的话……想到了之前他们的争执。当时自己为什么就打了伊万一耳光呢……？但是他又庆幸自己和伊万可以彻底结束这段不合时宜的关系。要是伊万能就此恨他那是最好的，这样熊仔之后就不会难过了……
然而造化弄人，现在他们又站在了对方面前，把对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王耀知道伊万在想什么，伊万也一样。
就算王耀曾百般否认自己是爱那个男人的，但是此时此刻……任何狡辩都只是苍白的笑话。
这样一来，王耀就不得不直面去一个忧心已久的问题：
伊万曾经有严重的自杀倾向，还住过院……如今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正常生活。
假如自己决绝地离开伊万，残忍地把熊仔远远推开……伊万会不会受刺激去做傻事？
自杀，或者精神状态大受影响……
（那柄左轮手枪是不是还在伊万家里？）
这就是王耀当初最害怕的……他害怕自己的离开会让伊万伤心。
“……”
王耀拉过熊仔的左手，抚摸着他无名指上的小黑猫纹身。
“为什么要去纹身呢？我明明只是无关紧要的人，明明只是……“
王耀又有点忍不住，呼吸变得颤抖……还不等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伊万的大手就按住他的脑袋，把他搂进怀里。那动作虽然很轻，却不容违逆，伊万·布列津斯基就是这样的。
“耀，我们今晚好好休息，好吗？不说那些难过的事了。你还在发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事到如今，王耀也不打算抗拒了，没有意义。
“嗯……”
“别担心，交给我吧，你就安安心心地住到熊仔诊所里养病。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嗯。”
“真乖，我的好孩子。”
伊万再次把王耀抱起来，带着他回到了松软干净的床上，让猫猫缩在自己怀里。
王耀任由伊万用被子把他裹了一层又一层，也随便那只躺下的熊仔不安分地抱着他的脖子又亲又咬。王耀心里一直在想之前的事。
“伊万，对不起……那天我不该打你，我很后悔……”
“宝贝，我数数，今天晚上你已经说了第5次对不起了。不如你学学怎么用俄语说‘对不起’吧，下次你要是再说，就当是练习外语。来，跟着我发音：Иван я тебя люблю.”
如果这点孩子气的小把戏就能让熊仔高兴，为什么不呢？
王耀叹了口气：
“Иван я те……等等，这句话的意思根本不是‘对不起’，对不对？”
王耀回过神来，不满地用脑袋去顶伊万的下巴。
伊万笑眯眯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一定要反反复复说什么话，我只想听这句。”
“算了……”王耀困了，索性趴在伊万怀里，“不管是什么话，如果说出来能让你高兴……我也可以试试。不过你别告诉我那句俄语是什么意思，免得我后悔。”
“好，那你跟着我念：Иван
я люблю тебя
давай поженимся
завтра. Независимо от того
кто ты
я всегда буду любить тебя.”
“伊万·布列津斯基！不要得寸进尺，刚刚那句明明没有这么长！！”
“哈哈哈，你看宝贝，我也会讲人类的笑话了。”
“你要教就好好教！老子在发烧，在生病！要是再拿我开玩笑，我就不理你直接睡觉了！”
王耀觉得自己简直被这狗熊气得精神焕发，就要当场痊愈了。
“好了好了。那就跟着我说这句话吧，小百灵鸟：Ваня
я прощаю тебя.”
“Ваня
я…… прощаю тебя.”王耀尽力了。
“Малыш.”
伊万亲吻耀的额头。
鹅黄色的光让卧室笼罩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玻璃水杯中泛着波光，落地窗前放着的大提琴呈现醇厚的红酒色，像是黯淡的回忆。
窗外在下雪。
“你真的不想知道那句俄语是什么意思吗？”伊万亲吻耀的发顶，“最后给你一次提问的机会，我会如实回答所有的问题，所有……”
“不，我不想知道……反正大概也是什么‘我爱你，想和你结婚’这样的鬼话。”
王耀真的困得不行了……身体轻飘飘的，像是陷在棉花里。他还是有点冷，不过熊仔的怀抱暖暖的……就这样吧，没有什么痛苦是不能忍受的。
“猜得不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问，我就会回答。”
伊万爱抚着王耀的背脊。
“我不想知道，因为……如果知道了，我怕自己会……”
睡眠如同雪花一样降下来，王耀真的忍不住了，依偎在那个安心的怀抱里，沉沉地睡去……他不再受苦了。
“我的心，你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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