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律背反(214)

　　是狼。

　　一匹猛兽竟然就出现在距离他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狼露出尖锐可怕的犬齿，发出令人恐惧的低吼，随时准备扑人。

　　「嘀、嘀……您好，请选择语言服务……」

　　报警电话接通了，人工语音。

　　路德拿着手机僵在原地，他盯着野兽的眼睛，浑身冷汗……他早就听说过市郊森林里偶尔会有狼或者野猪这样险恶的动物，但是他没想到……

　　（该死，怎么办？！出现了一只狼，是不是还会有更多？如果是狼群一起来攻击就麻烦了……！）

　　路德深呼吸，努力稳住高度紧张的神经，勇敢地面对凶恶残忍的野兽。他感到强烈的肾上腺素正在让他的心脏变成巨大的钢铁熔炉，火热的血液仿佛燃烧，紧绷的肌肉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没什么，没什么，冷静！路德吐息，瞪着呲牙的饿狼。他不能显露出害怕的样子，否则野兽会发现……！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饿狼终于发动了袭击，吼叫着扑向路德维希！“吼——！！”唾液，野兽的利齿，张开的血盆大口飞扑向金发碧眼的德国人！风中夹杂着狼毛皮的腥臭味，吼叫声令人毛骨悚然！食人的野兽饥肠辘辘，全力以赴，即将咬向路德维希脆弱的喉咙——

　　就是现在！！！

　　训练有素的刑警眼疾手快！风压迎面扑来，路德维希看准时机挥出铁拳——狼的牙齿锋利如刀，眼看就要撕裂他的血肉，杀戮的时刻仿佛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停滞，路德维希咬紧牙齿，大喝一声：“滚开——！！！”他的拳头重重地砸中了狼敏感的鼻子！

　　男人的力量如此惊人，仍悬在半空中的恶狼竟然瞬间就被他的铁拳打飞了出去！狼摔在了地上，疼得像小狗一样嗷嗷哭嚎打滚，前爪捂住自己受伤的鼻子。

　　“嗷嗷嗷嗷……呜呜……”

　　“畜生，滚！！！”

　　路德猛地跺脚吓唬野兽。狼哭了一会儿，眼泪汪汪地夹着尾巴逃走了，消失在森林深处。

　　“可恶……吓死我了……"路德喘得厉害，他捂住心口，“等等，我的手机呢？掉在哪儿了……？”

　　还是应该报警，说不定……

　　此刻，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再次在不远处响起——！

　　“啊啊啊啊！”

　　不行，顾不上了！！路德维希拔腿就跑，飞速冲向声音的源头！就在那里，不会有错！！

　　黑夜重重，雪无声地下，浓重的阴影仿佛污秽的裹尸布。

　　在森林在嬉笑，林中夫人们的笑脸仿佛出现在所有的树干上，树影与枝叶簌簌颤抖着，古老者们轻声细语，谈论着这位无知的闯入者。

　　“啊……”

　　路德看到了，一个男人躺在雪地上，看起来快要晕过去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压在男人身上，抓住他的头发，掐住他的脖子……像是庞大的魔鬼正在啃食哭嚎的活祭。

　　“你是……！”路德本能地想要掏枪，摸了个空。

　　在温柔的雪花的之下，那个人形的东西抬头看了一眼路德维希，忽然露出了笑容，模仿人类的声音说话：

　　“噢，路德维希。”

　　主啊，它在叫他的名字。

 

 

 

第85章　如在深渊 Как Бездна

　　*Глава 85 如在深渊 Как Бездна

　　“噢，路德维希。”

　　伊万抬起头，惊喜地望着不远处那位金发碧眼的德国刑警。他真是没想到，原来上帝是存在的，竟然这样贴心地同时满足了他的两个欲望：鲜花，以及猛烈的战斗。

　　伊万眯起紫眼睛。

　　没有比路德维希更加完美的对手，瞧瞧，这个大型的暴力机器。坦克般坚韧的肉身，帝国国会大厦一般的威严。德国男人怒气冲冲的目光瞪着伊万，就像雪原上一条即将发动猛烈冲锋的敌方阵线。

　　风雪之中，宿命般的敌人瞪着彼此。

　　在那一刻，路德维希脸上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伊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变化，他太了解路德维希，因为他们之间无形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数年。

　　路德维希的蓝眼睛眼瞳紧缩，他略微扬起高傲的下巴，仿佛已经预料到这是最后的一战。从路德维希成为警察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接受那一系列极其棘手的失踪案。刑警的直觉让他始终坚信：这些失踪者一定是被一个极其聪明且狡猾的凶手杀害了。路德发过誓，有朝一日绝对要找到那个混蛋。可是几年过去，凶手竟然滴水不漏，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凶手只捕杀成年男性，并且作案手法游刃有余。

　　然而此刻，就在这一刻——

　　寒风呼啸，黑色森林像是铠甲般掩护着雪地上的罪行，路德维希看到了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是他，绝对是他——！路德维希的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抓捕的罪人。

　　“是你？！！”

　　“哈哈哈，是我。我们又见面了，亲爱的路德维希。”

　　伊万开心地笑起来。

　　“警察！放开那个人！”路德维希大喝一声，可惜他没带枪。不过他绝不会让这个罪人逃走！路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也是，面对你这样的对手，我没法带着花束战斗。好吧，那就让我们专心一点，好好享受一下。”

　　伊万用膝盖压住猎物的后背，双手扶住男人的下巴与额头，忽然用力向后一掰——！咔嚓一声闷响，猎物的颈椎被他轻而易举地掰断了。男人的脑袋软绵绵地掉在雪地上，死了。

　　伊万微笑着起身，张开双臂：“瞧啊，路德维希，我摘了一朵花。”

　　“你这个畜生，你杀了多少人？！”

　　“杀人？我没有啊，我只是把他们吃掉了而已。您平时不吃牛排和香肠吗？哈哈，今天我想吃德国人刺身。”

　　“杀人犯，你这个十恶不赦的魔鬼，我今天就要抓住你。”路德维希握紧拳头，随时准备进攻。

　　两个男人在雪地上僵持着，尸体躺在他们脚边，笑眯眯的紫眼睛与刀锋般的蓝眼睛。猫头鹰尖啸，恐怖的鸣叫声在空阔的森林中穿得很远……

　　伊万轻松地耸了耸肩，仿佛要友好地递给对方一支香烟：

　　“我不叫‘杀人犯’，我叫伊万·布列津斯基。”

　　德国人的表情彻底变了，先是从准备迎战时的眉头紧锁，转变成了茫然与困惑，那紧绷的嘴角渐渐松弛，最终嗫嚅了两下，像是一位心软的神父听闻战争来临的噩耗。空袭预警的钟声反复敲响，他的身体在恐惧与悲哀中颤抖，仿佛一座即将成为避难所的教堂。

　　钟声敲响，慌乱地鸣响。反反复复敲响，在最高处敲响，在铁翼的轰鸣下敲响！它来了，它来了！天上的阴影，人们就惶恐地仰望——

　　钟声！冰冷地敲响。反反复复鸣响。

　　整个大地都在哀鸣，神圣的天空亦被撕裂——死亡就要来临。

　　巨大的丧钟，为战争而非为弥撒，教堂的高塔在乌云中沉沦。二十世纪的阴霾，卷土重来。

　　路德维希向后退了一步，终于意识到那恐怖轰鸣不过是脉搏在他的耳膜跳动。

　　“你是……布列津斯基？！不可能，你的脸……啊，啊。不，你……你是……？！”

　　“Да.”

　　伊万望着敌人，严肃的目光仿佛比他手中的枪更冰冷。细小的雪花落在金属的枪管上，在最严重的时刻，死亡闪烁着银光。

　　自带消声器的PSS7.62mm手枪对着路德维希的蓝眼睛，他看到那个俄国男人纯真的微笑。

　　“伊万·布列津斯基——！！”路德维希愤怒至极。

　　伊万笑起来：

　　“哈哈，各位亲爱的观众，现在入场的是第十号选手：路德维希·贝什米特！让我们期待他今天的精彩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