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仔细将养,将里面的伤也崩开,是要危及性命的!”
苏寒连连点头应了,客客气气地道:“多谢李太医,给您添麻烦了,只是此事也实在怪不得殿下。”
“大约是之前遇刺之事留下了阴影,昨夜睡时做了噩梦,这才拉扯到伤口,就是不知能不能再劳您再开些安眠的药方,也省得再闹出这等事来。”
李太医闻言,不由叹了口气:“谈不上什么麻烦,为殿下治伤本就是下官的职责所在,何况还有陛下圣旨,自不敢不尽力。”
“可这噩梦一事……”
他说着却摇了摇头:“殿下伤重至此,实在不宜再另行用药,实在不成倒是可以点些安眠香。”
“此事孙太医倒是精通,一会便让他留下,看要用哪种香更适合。”
苏寒忙躬身又谢了一回。
直至屋中众人纷纷退去,唯留孙太医一人,他才道:“殿下噩梦缠身实在难以安睡,不知可有什么法子?”
比起头发花白的李太医。
孙太医明显要年轻些,不过也已将近半百。
此刻他躬身站在下首,脸色却不太好看:“下官对制香一道还算了解,不知殿下更偏好哪种味道,是檀香还是沉香?”
“若这两种都不成,也可试试用艾叶所制的香囊……”
苏寒没吭声。
躺在床榻上的萧衍则缓缓睁开眼:“若孤说,这些东西孤一个都不想要呢?”
“殿下!”孙太医再站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身子微微轻颤,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下官惶恐!”
“惶恐?”萧衍却无声的笑了笑。
“孙太医,孤养你这么多年,可不是让你拿着太医院的俸禄碌碌无为至死的,这些年你平庸不知上进,却也算家庭美满儿孙满堂。”
“怎么,享福的时候快活,真正出了事就打起退堂鼓了?”
孙太医趴跪在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萧衍冰冷的视线如同利刃般落在他身上:“还是说,你想叛主?”
“臣不敢!”孙太医的身子筛糠般哆嗦起来,“只是不明白,现下这等时候,为何突然便要启用臣这枚棋子,如今圣上分明……”
“圣上分明什么?”萧衍面无表情。
“圣上分明不信孤,否则何以至今将孤冷落在一边,甚至连提都不提?”他说着,缓缓吐出一口气,“孤彻夜难眠。”
“还请孙太医配合,早些治好孤这心病。”
“臣……”孙太医口中喃喃,脑中一时间地塌山崩。
早年若无太子,他根本不可能顺利在太医院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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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逐渐在宫中站稳脚跟,娶妻生子,虽一直与东宫保持联系,却从未接到任何消息,需要他做什么。
这些年,他逐渐习惯了平稳的生活。
便是后宫的主子们偶尔争斗,他也未曾参与其中。
他有妻儿,有家庭,早年的经历被逐渐淡忘,甚至有时都会冒出些奇怪的想法,觉得当年太子相助也许不过顺手,并没有旁的意思。
可这一切的幻觉在今日此刻全都被打碎。
在被单独留下的瞬间,他便知道,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还未想好该如何应答。
萧衍来自地狱般的声音便再次响起:“配合,或是灭门,孤可以再给你一些时间考虑。”
“不过时间不多了,一炷香,你好好想想。”
他话音未落,孙太医已整个人完完全全趴在了地上:“臣惶恐,不知殿下想要臣做什么?”
萧衍挑眉:“一炷香,真的不再想想吗?”
见对方疯了一般地摇头,他才轻声道:“两件事,替孤传个消息出去,再有,给孤下个毒。”
第42章
孙太医从太子萧衍屋中出来时,脚步有些虚浮。
但很快便硬生生稳住身型,往外走去。
隔着两进院落,一众太医正围在一处商量太子后续的治疗。
见他回来,有人抬头打了声招呼。
又随口问:“如何了?”
“孙大人制香所需物件应当都还在太医院,怕是要进宫一趟吧?”
亦有几个年轻的太医发觉出不对,放下了手中的药方。
小心翼翼凑到他跟前,拿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
“……孙大人这是怎么了?怎的留下片刻,脸色变得这般难看?”
“是殿下所需的香不好做吗?”
“什么?”孙太医一惊,游离天外的意识倏然回拢。
他随即摇头:“殿下所需的香倒是不难做,只是本官记得有几味药太医院暂时也没有存货,需得临时采买。”
“至于脸色,”他垂眸,缓缓叹了口气,“大约是本官如今年纪大了,胆子却小了,见太子旧伤复发总有些心惊胆战。”
“毕竟秦王殿下那里……”
之后的话并没有说完,但众人却恍然大悟,继而心领神会。
也难怪他脸色难看。
秦王殿下最初被猫挠伤时,谁会料到竟变得如今这般严重。
伤口不停反复开裂,伤疤越来越厚越来越多,便是李太医亲自上阵也未曾起效,甚至有越发严重的趋势。
那伤早已影响观瞻,好在尚不至于危及性命,且秦王毕竟只是个王爷,圣上便也不曾下什么死令。
太子却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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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半君。
将来若无意外会继承皇位成为天下共主的人。
若他的伤口也出现秦王那样的情况……
这下不止孙太医,其余众人的脸色也一同难看起来。
李太医作为太医院院正,随即当机立断:“太子睡眠有碍,于伤口恢复也不利,要想保证万无一失,还需尽快处置。”
“你这便出门一趟,将所需药材一一采买妥当。”
“若是外头有的,便都买了,若是没有,再命人回太医院取不迟。”
“我等便留下再好好研究着,定要保太子无虞。”
他说罢,见孙太医还站在一边,不由火急火燎地催促。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啊!”
孙太医几乎是被李太医推着赶着出的门。
为保险起见,而今他们之中的任何人外出都会安排一名禁军贴身护卫,此番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这些天,留守的太医与这群禁军早混熟了。
他们职责相似又属同僚,还均被关在一处,无故不能随意走动,也算是培养出了某种独特的感情。
彼时禁军左领钱彪正与几个手下坐在门房内嗑瓜子闲聊,根本没当回事,便随手点了个人道:“阿武,今日你去一趟。”
那被唤做阿武的禁军本来生无可恋地靠着,闻言顿时兴高采烈。
“好嘞!”
一副终于能出门放风的模样。
就差给孙太医作揖道谢了。
于是才刚出府门不远,过了约莫两条街的距离,孙太医便察觉到阿武已然一步一顿放缓了脚步。
他心中藏着事,不由也慢下步伐。
然而阿武与他之间的距离依旧越拉越大。
孙太医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回头:“怎么了?”
“前头就是药铺了,两三家呢。”
阿武手中提着长枪,说话间一脸讨好:“今日好不容易才轮到小的出来,要不您先去,小的顺路买些酒菜回去给兄弟们尝尝,一会儿就去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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