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和黄仁川不敢开口。
萧衍没急着相逼,而是给了他们两个选项。
“是孤身为太子本就该有这样差的运气,还是那个萧玉珏抢了本属于孤的气运,才令孤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两个选项他们都不想选,却不得不选。
黄仁川偷摸使了个眼色,与苏寒异口同声道:“自是因礼郡王。”
不太确定地觑着萧衍的脸色,黄仁川接着道:“殿下既能坐上这太子之位,将来整个大梁都是您的,自然受上天庇佑……”
萧衍勾着唇角一笑:“你说的对,孤自受上天庇佑,孤才是太子。”
“可是,”他说着,忽而又变了脸,“既庇佑孤,为何又让萧玉珏出生在这个世上?自他出生,孤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母妃整日围着他转,父皇也对他悉心照料,甚至愿意将他带在身边教养。”
“孤小的时候,何曾有过这等待遇?”
视线变得模糊,萧衍看着枝枝桠桠岔开大树,只觉得越看越仿佛嗜血的妖魔。
长相丑陋可怖,身姿却透着妖娆。
他有些恍惚地说道:“齐王比孤早几日出生,又记养在皇后名下,他便成了尊贵的大皇子。父皇念着皇后护着,还有他自己的母妃精心照料,可母妃怀着孤,却无人问津。”
“待孤出生,偏又恰逢皇后崩逝,后宫乱成一团,父皇与母妃根本没时间多看孤一眼。”
“不过,齐王到底低贱不足为惧,便是他和他的母妃再如何折腾,也做不成这太子之位。孤是苏贵妃之子,唯有孤,才配做这大梁的未来共主。”
“可母妃偏又生了儿子,还让他顺利长大,有孤一个还不够吗?”
“萧衍,萧衍……”
他忽然涨红了脸咆哮起来:“凭何孤一个太子,只能以‘衍’为名,以‘泽生’为字?”
“同样都是父皇与母妃的儿子,而之后出生的萧玉珏,却能以‘珩’为名,以‘玉珏’为字!什么萧珩?他天生为王,孤却不过是个雨天出生的弃子吗!”
黄仁川浑身一颤,直觉不好。
刚要跪下,就见萧衍猛地跨出一大步到了他跟前,又死死盯住一旁的苏寒。
“你们既知是那萧玉珏夺了本属于孤的气运,那还敢再信他会帮孤说话?两个蠢材!没用的废物!孤要你们还有何用!”
萧衍有些失控地嘶吼着,抬脚就往面前的人踹去。
两人吓得连忙后退,又不敢真的退至安全之地,只能边挨踹边喊:“殿下饶命!是臣识人不清,再不会有下次了!”
好在萧衍也还没有真的发疯,狠狠揍人之后泄了愤,满腔的怒火便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他微微平缓了呼吸,又念着说着:“萧珩,真是令人作呕的名字,父皇与母妃日日唤他‘珩儿’,孤偏不。”
“什么生而为王?比较起来还是玉珏好啊。”
“一块佩饰,轻薄易碎,多好,”他叹息一声,“孤只唤他玉珏,萧玉珏。”
萧衍轻声细语地说罢,才猛地转身问道:“事到如今你们说,孤又该当如何?”
黄仁川脑中极速翻腾,又怕又急,却不能毫无回应。
情急之间倒是灵光一现,说道:“殿下莫急,圣上虽因礼郡王之言暂时搁置此事,却当场指定了黑螭卫详查。”
“秦王殿下在大殿内已咬死了袁大人和卫肆,那哪怕是为了他自己,也定会想方设法坐实其罪名。”
“就算不能因此扳倒兵部尚书,也定能解决了卫肆。”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一时自信回拢,话也越说越顺。
“如今您送去的贺礼已被收下,再加上宫宴时圣上的态度,他定然也想寻个机会将您放出去的。”
“毕竟一国太子若总不露面,于大梁江山稳固也不利。”
“原先是大臣们在朝堂吵闹,马上便是元宵节,与民同乐的大日子,圣上若还不放您出去,届时天下百姓疑虑,岂非要挑起祸端?”
黄仁川断言:“只要圣上还没糊涂,便绝不会如此。”
苏寒接话道:“是啊殿下,届时只怕齐王的禁足亦会被解,毕竟他与恭郡王一同准备的贺礼灯笼如今还在宫中好好收着,圣上金口玉言,元宵之夜还要将其摆到城中,与民共赏。”
黄仁川适时提醒:“若果真如此,则需好好筹划一番,定要在元宵当日让圣上放下防备,不再对您心有芥蒂才是。”
萧衍的视线又缓缓移到了天边。
阳光刺眼,他微眯双眸:“若要让父皇复而信孤,那似乎只剩下一条路走——便是让他觉得,除了孤,其余皇子更不可信。”
京城中暗潮汹涌。
此刻的礼郡王府,却还沉浸在萧珩与林黎的对战中,处处热闹喧嚣,小厮和侍卫们更是喜形于色地嚷嚷。
“往日里都没见殿下怎么练过,原来是深藏不露!”
“林老大不行啊,到了殿下面前,真成小林子了。”
有不懂武艺的小厮没太看懂:“怎么殿下突然就赢了?之前明明林老大占上风啊。”
立时有人热心解惑。
“这最后一击,殿下瞧着是体力不支无法控制自身方向,其实却是循序渐进的诱敌深入之计。”
“林老大心态本已不稳,突然见此机会,哪还能冷静分析得失?”
“结果却被殿下神机妙算,来了计漂亮的回马枪!”
“若非殿下怕伤到人提前将枪头调转,换成了平滑的枪尾,林老大这会儿恐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如此千钧一发之际,竟还能做到这点,实在令人震惊。”
第25章
众人七嘴八舌。
侍卫们都是行家里手,从他二人的招数一路说到谋略,兴奋不已。
小厮们虽听得云里雾里,却也不耽误他们跟着惊叹。
一时间整个院中都是此起彼伏的“啊”“哇”“这么厉害”……
萧珩扭头看着面有菜色的林黎,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不过是一场长枪的比试,你若觉得心中不舒坦,要不换长棍?或者刀剑也可,咱们再来一场。”
林黎抬起头,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就听萧珩十分没有人性地又道:“反正刀枪棍棒无论哪样,你都会输。输得多了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不会不舒坦了。”
更多的比试自然未再成行。
没有人会被侮辱一次不够,还上赶着继续被侮辱二三四五次……
不过也许就是这样的打击造就了人的成长。
接下来的几天,萧珩每日天亮起床便看到林黎在疯狂地操练十八般武艺。
劲风四起虎虎生威,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得到了质的提升。
只是可怜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才刚冒出嫩绿的新芽便受到重创,尤其是几株娇小的杜鹃,在刀剑的摧残中变得更加惹人怜爱。
林黎自己却有话说。
“往日不知殿下武艺高强,还一味自以为是,觉得在禁军中能排的上号已经很是厉害,哪知真正对敌,才知实力悬殊。”
“元宵节在即,又是在宫外的城楼,更加危机四伏。”
“能多练一天是一天,能多厉害一点是一点,至少不能让殿下孤助无援孤军奋战。”
与除夕宫宴只属于君臣之间的热闹不同。
元宵当日,梁帝会带领一众高位嫔妃率文武百官登上内城城楼,出灯谜,赏花灯,与民同乐。
因在宫外,难免鱼龙混杂,且又是晚间。
为确保参加庆典的众人安全,届时会有禁军和巡防营负责守卫,就连黑螭卫也会暗中安排人手。
但介于宫宴当日已经发生的诸多意外,林黎实在不敢再把萧珩的安危寄托在旁人身上。
好在到时每位皇子还可自行安排一人随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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