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既足,如今便只剩兵器一事尚需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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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已安排人加急去城外寻好的铁匠进城。”
“至于城墙之上的巡防,”他往身后指了指,“就照咱们之前商议好的去办。”
“他们谨慎,且大约还没收到真正的消息,如今还只是在不断派人试探,若本官猜得不错,北齐郡内定然还有他们的人。”
“因此无论是粮草运输还是兵器锻造,都务必小心保密。”
郡守应了一声,二人很快离去。
北齐郡高高的城墙上,偶尔有士兵全副武装地走过,又很快消失。
京城,难得一个晴天。
但外头却依旧极冷,大约是因为化雪的缘故,反比下雪时更叫人觉得凉风刺骨。
萧珩正站在屋中,将手中一卷小小的字条丢进炭盆内。
林黎默默低着头忍了半晌,实在没忍住:“楚王殿下这性子究竟像谁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慢慢吞吞的试探。”
的确,若是摆在从前的萧衍或萧肃身上,杀伐决断的他们恐怕早就开始动作了,哪会如现在这般,叫人等得心焦。
他这位三皇兄,也真是个人才。
萧珩也不知是那两位曾经的凄惨下场让他心有余悸,还是他本就是这样优柔寡断之人,总归那日他收了灵芝之后,便又许久都没动静。
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事情发展到今日这番境地,比的已不是其他,而是耐心。
萧珩随意摆了摆手,眼看着最后一点字迹也随着火舌的舔舐彻底化为灰烬,他这才坐了回去。
“咱们等得虽急,过得却惬意。”
“本王倒觉得,这么冷的天能在府上好好休息一阵子是好事,如今你还能在温暖如春的屋中待着,每日不是炙肉就是锅子吃得开心。”
“若他真的有所行动,便是咱们忙起来的时候了。”
“届时别说享受,风餐露宿都极有可能。”
萧珩说着站直了身子:“总归是要等的,与其让自己满心不耐,还不如安心待着。”
“毕竟这回的消息与之前不同,他才是真正要着急的那个人。”
林黎一时有些没能反应:“为何?”
“那字条上不是说,他近日依旧待在书房吗?只是将躺椅重新搬回了窗口,别的并无不同,且连侧妃屋中都不去了。”
“是啊,”萧珩轻哼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他先前突然大变模样,如今看来,只怕真是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你也说,他将躺椅重新搬回了窗口。”
“之前有段时间,他可是不愿开窗的,且时不时还会出门办事。”
“便是侧妃屋里,那时也去得更勤些。”
“如今又一朝回到从前,怕只怕是用的东西出了什么差错。”
“又或者,是真的中了什么毒吧?”
深夜,楚王府内。
萧辞有些虚脱地平躺在书房的床榻上,很快觉得不适,又废力地换成了侧躺,可不过片刻就又觉得难以呼吸,终于强撑着坐起身来。
不远处靠着休息的郑号被瞬间惊醒:“殿下,您怎么了?”
萧辞格外痛苦地喘息了两声,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给本王倒点水来,最好是冰的。”
郑号迟疑片刻。
“殿下要喝冰的?”他四下看了看,实在没忍住劝道,“可这天本就冷,怕只怕喝了对身体不好。”
话音未落就被萧辞抬手打断:“本王此刻就觉得不好。”
他难得不耐地动了怒:“让你去便去,何来如此多废话!”
郑号不敢再多言,只能闷着头去寻了冷水来。
至于所谓“冰的”,也无需再做多余处理,单单将水从外头拿进来,便已经快要冻成冰块。
哪怕是隔着茶盏,郑号都觉得寒意直窜脑门。
但萧辞却毫无所觉,接过之后一饮而尽,这才舒服地坐回原处,又深吸了一口气:“咱们这屋子里点了几个炭盆?”
这话依旧没头没尾的,郑号实在不知他什么意思,只能照常回答:“今日天冷,底下伺候的害怕殿下着凉,点了四盆。”
说是四盆,但因为书房占地极大,因此也不过是有点热乎气。
别的不说,就郑号所知道的,好些人家府上都已经不再单纯点炭盆,而是直接烧了地龙,那样才是真的暖和。
如楚王府这般不怕冷的,实在少数。
也亏得他还算抗冻,否则只怕半夜睡着都会被冷醒。
正自想着,就听萧辞的声音再次响起:“四盆?难怪本王总觉得喘不上气,如今盖的被子已是极厚,何须再点这么多盆炭?”
他挥了挥手:“再撤掉两个吧。”
待郑号带着人将炭盆撤完,他才终于又吐出了一口气。
“这些天,本王总觉得之前那种感觉再次重复,似乎时不时便会难以呼吸,也不知究竟是点了炭盆才呼吸不畅,还是那药……”
他有些不太确定:“总不至于那药不起作用了吧?”
“可按理来说实在不该……若是无用,为何每次用完就又觉得精神百倍?昨日明明还好好的,今日又有些难受。”
萧辞下意识捂住自己胸口,张着嘴再次深吸一口气。
可即便如此也还是觉得浑身不适,想想干脆重新起身,打开了不远处的窗户。
不知何时,外头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风雪卷入屋中,他激灵一下打了个寒战,这才清醒:“总算是舒服了,看来还是需多呼吸新鲜空气才是。”
“殿下……”
郑号几经挣扎,想想还是觉得不妥:“属下总觉得不大对劲。”
“短短几日,您已经接连用了五六丸的药,虽则他们又拿来了一批二十颗,但若是吃的这么频繁,无论多少也将成为无底洞。”
“他们还不肯将方子交出来,说那是齐国特有的秘方。”
“属下总觉得不大对劲。”
“先前分明已经好转,为何突然又急转直下?会不会那药真的有什么问题?齐人狡诈,从前便是如此,万一这回他们又动了手脚……”
萧辞摆了摆手:“若是从前,无需你开口,本王都知要小心谨慎,这入口的东西绝不会随意拿他们提供的。”
“可此番却不同。”
“本王原先中的毒便是他们齐国特有的,也唯有他们才能让本王恢复如常,何况本王与齐国的那位三王爷志向相同。”
“既有同样的目标,他便绝不会对本王动手。”
“否则有一日若本王没了,而他所谋之事尚未能成,岂非得不偿失?大梁的一众皇子中除了本王,谁还能与他共事?”
萧辞说着在软塌上靠下:“他若真想要本王的命,何须如此麻烦?”
“随意在本王的那颗药丸里下更厉害的毒,本王便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迫身亡。”
萧辞有些烦躁地搓了搓手指。
“可为何会成了现下这般呢?兵部那边本王还没来得及向对方提出要求,实在不成——”
他道:“明日就将他们叫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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