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雪?
第五十七章
县令的府邸是中规中矩的三进三出的老宅子, 在外面看着气派,进去了,才发现里面竟然很是萧条, 入目尽是不值钱的花草,拱门的砖都露出来了, 也没修缮。
黄闻风有些不好意思,“让大人见笑了, 几年前就烂了, 黄某觉着影响不大, 便没多管。”
李乐童没什么表情,“黄县令清廉。”
黄闻风诶了声,连连摇头, “清不清廉的,还要百姓说了算,厉大人,里面请?”
进了里面, 三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站起身恭迎, 黄闻风分别介绍,“他们是县丞赵兄、县尉马兄和主薄高弟, 这位是京城来的钦差大人, 厉大人。”
三人一起向李乐童行礼。
李乐童没回礼, 直接走了过去,“典史呢?”
黄闻风是县令, 他尚且回以一礼, 这三个小官员, 依着他这次扮演的钦差大人的形象,可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三个人隐秘地对视了一眼, 心道,这位厉大人,架子不小。
就是没听说过,京城里,何时出现了一位姓厉的大人。
黄县令笑着跟上,“典史今日有要事,赶不过来了,厉大人要见,黄某明日便亲自带他前去拜会。”
“不必。”李乐童只是见他们三人都在,唯独缺了典史,随口问了一句。
李乐童落座后让褚寒坐在他旁边的席位,但褚寒理解错了,美滋滋地坐在了他旁边,跟他挤一个席位。
李乐童的表情滞了一下,随之给褚寒倒了杯茶,放在他手边。
出来的急,不知道褚寒在客栈中喝水了没有。
黄闻风也愣怔过后笑道:“厉大人与弟弟的关系当真好啊。”
县丞跟着附和,“原是厉大人的弟弟吗?感情真好啊,我弟弟今年都三十了,见面了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
唐载年知道皇上不想应付他们,主动搭腔,“是吗?赵大人的弟弟在哪儿高就啊?……”
他们这边聊起来,宴席开宴,一道道菜端上来,李乐童把酒拿远了些,只让褚寒吃菜喝茶。
褚寒凑过来小声地说:“哥哥,你刚才抢在我前面说话,是想让我不要喊你夫君吧?”
李乐童听见这个称谓,眼睫轻颤了下,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
褚寒叫哥哥怎么这么熟练?
早知他叫哥哥跟叫夫君一样黏人,就说他是贴身侍卫了。
但看了眼褚寒跟自己几乎贴在一起的腿,觉得还是弟弟吧。
起码弟弟黏着他,别人可以以为是他们兄弟感情深厚,若是贴身侍卫黏着他,那就有龙阳之疑了。
李乐童抬手,抿了口茶,“没有。”
褚寒哼哼,“你就有,我哪有那么傻,我当然知道在外面不能叫你夫君啊。”
李乐童勾起了点唇,“是,你不傻,吃吧,挑些喜欢的,吃不饱我们回客栈再吃。”
褚寒心思不在吃饭上,他惦记着夫君出门前给他的承诺呢。
真是的,如果没有这场宴席,他说不定现在就在客房的床上跟夫君那什么起来了。
想到这里,褚寒不满地瞪了眼跟唐载年聊天的黄闻风,然后悄悄地,借着衣摆的遮掩,把手伸过去搭在李乐童的腿上。
褚寒舒服点了,弯起眼,“不行,哥哥冤枉了我,就得补偿我。”
李乐童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看向褚寒。
褚寒一脸无辜地歪头,张嘴啊,“要吃肉肉。”
放在李乐童腿上的手,不安分地轻轻抠了抠,眼神里,也流露着食髓不知味,饥渴难耐。
李乐童肩膀骤然绷紧,想瞪褚寒,警告他不要胡闹,但又怕被发现了端倪,只好挑了块肉放进他嘴里。
褚寒也见好就收,恋恋不舍地缩回了手。
环视一圈宴席上的人,唐载年几个年轻官员还算顺眼,但县令这边的人,就又老又丑了,褚寒的眼神又回到自家夫君脸上,感叹,夫君真是太好看了。
可惜,脸皮太薄。
纵然他很想跟夫君亲近,也怕惹了夫君不高兴,回去不理他。
再忍忍吧,宴席结束,就可以用夫君的手啦。
褚寒盯着李乐童端茶的手,禁不住露出个略下|流的笑。
嘿嘿嘿嘿……
夫君的手。
宴席至半,褚寒去放水。
坐得近的黄闻风倒了杯酒,向李乐童敬酒,“厉大人?”
李乐童倒了杯酒,跟黄闻风喝了一杯,小巧的酒杯落在桌面上时,李乐童忽然想到,不如他喝醉……
褚寒的炙热的眼神,他是感受得到的,就因为此,这一晚上,他的手都有些无处摆放,不管放在哪里,都似乎能感到褚寒急切的视线。
李乐童都不敢看自己的手了。
他虽然已经决定帮褚寒了,但真的做,他怕他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做不下去。如果能喝醉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但很快李乐童就否决了这个想法,既已决定,就不该有逃避这种念头。
怎么帮都是帮。
今晚可以借酒做下去,明日呢?
他知道褚寒的性子,一旦开了这个头,绝不会只有这一次。
李乐童不再喝酒了,正巧赵县丞来敬酒,他看了他一眼,倒了杯茶,当做酒。
赵县丞有点尴尬,干笑着喝了酒,喝完,他也不回坐席,干笑着跟李乐童说话,“厉大人,在下观您方才与您弟弟的相处,有些疑问。”
聊天的几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他们这边。
李乐童:“什么疑问?”
赵县丞见四周这么安静,咳了咳,不敢说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黄闻风不轻不重地斥了他一句,“说话吞吞吐吐。”接着笑着跟李乐童赔不是,“厉大人见谅,赵县丞向来不会说话,哎,黄某回头就说他。”
赵县丞也忙跟着赔不是。
李乐童没理他们,准备等褚寒回来就离席。
这些人身上的官腔太重了,对他的态度也恭敬的过头,他什么都没说,就不停地跟他赔不是。
李乐童猜测,这几个人,要么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要么就是京城中有人跟他们透露了点消息,他们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但也知道来头不小,怕怠慢了他。
这样的宴席,吃起来很没意思。
也从他们身上看不到什么。
脸上都戴了几层的面具。
李乐童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因此就怪罪他们,只不过他要自己亲眼去看平城了。
还有刚才县丞想说的话,等褚寒回来,习惯地挽着他的手臂,他从袖中拿出手帕,给他擦手上的水时,不经意抬眼,看见县丞几人古怪的眼神。
蓦地明白了。
他们以为褚寒是傻子。
李乐童垂下眼,思索一番,仔细擦干净褚寒的手,就当没看见。
他们如此认为,也好,这样就不会怀疑什么了。
但看着一无所知欢快吃饭的褚寒,李乐童的唇角很浅地翘了下。
算了,反正也是个真得了疯病的小傻子。
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李乐童带着褚寒提前离场,黄闻风起身相送,路上,黄闻风率先开口,“厉大人,我有个侄子,自小没了父母,我岳父岳母,还有我的妻子,待他都极宠爱,这么多年,都被宠坏了。”
黄闻风的声音和神情都很感伤,恨铁不成钢。
李乐童原本就在等着他来解释当街纵马的事,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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