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江院使给的药都是他亲自调制的, 有奇效。当时江院使说第三天就会不那么疼了,六天之后,则完全恢复如初。李乐童每天给褚寒抹药, 抹了四天,褚寒还是说很疼, 疼的厉害。
李乐童拿着竹签,蘸上药膏, 均匀地涂抹在已经看不出一点红肿的小寒上。
四天了, 李乐童面对小寒, 再无一丝波动。
抹了几下,小寒跟前两天一样,颤悠悠地抬起头跟他打招呼。
李乐童停下上|药的动作, 掀起眼皮,面色淡淡地看向褚寒。
褚寒眨巴着他的灰眸,咬了咬唇,轻声, “我也控制不住的呀, 夫君。”他唔了声,一脸痛苦地起身, 故技重施, 以退为进, 可怜兮兮地对李乐童说:“夫君,我自己来吧, 虽然还是很疼, 但我现在能起来了, 夫君不用疼惜我……”
话还没说完,李乐童就把竹签给了他, 毫不留情地起身,“那皇后自己来。”
褚寒傻眼了,拿着竹签,“夫君?”
李乐童居高临下看着他,“不是要自己抹吗?”
褚寒撅起嘴,有些委屈,“可是夫君走的也太快了啊,都不哄哄我吗?”
李乐童不作声,就跟他对视着。
褚寒嘴撅得越来越高,小寒倒是渐渐倒下了,他扯住李乐童的衣服,左右摇晃,“夫君,真的不疼我了吗?”
李乐童率先败下阵来,他对着褚寒,似乎总是没什么脾气和原则。
挣开他的手,冷淡道:“你可知道你一日不好,御林军、影卫就要一日不能松懈地准备出巡的事宜吗?”
褚寒被训得红了眼睛,低下头不说话。
李乐童坐下身,拿走他手中的竹签,连着药膏一起放好,本想再多说几句的,看褚寒难过的样子,训不出来了。
李乐童:“朕问你,好了吗?”
褚寒撇着嘴,已经知道错了,但被夫君训斥,心里委屈,扭了扭身子,不去看李乐童。
李乐童无奈,不再冷漠,牵住了他的手,“你骗了朕,朕也说了你,扯平了,行不行?”
褚寒用眼角看了眼李乐童,然后含着哭腔哼了声,“不要。”
李乐童心说你还有理了,换成他的臣子,胆敢骗他,都按欺君之罪处置。
但他知道,臣子不能跟皇后相比,两者没有相似之处。
李乐童捻了下褚寒的指腹,“当真不要?”
褚寒还在哼哼,“不要!”
他要让夫君多哄哄他。
结果,夫君松开了他的手,点头,“嗯,朕知道了,梓童就留在宫里吧。”
这下褚寒急了,不哼哼了,赶紧抱住李乐童的手臂,一迭声,“我要我要我要。”
他其实很清楚的,夫君在跟他玩,所以他也识时务的,乖乖从台阶上下来,配合着夫君。
褚寒仰起脸,“夫君,我给你一个惊喜哦,你猜怎么着?——”他一骨碌爬起来,拽上裤子,蹦蹦跳跳,“我好啦!”
李乐童没忍住,眼中浮现出笑意,在被褚寒看见前,又变回淡漠的样子,他还有账要跟褚寒算。
“什么时候好的?”
褚寒心虚,眼神左右乱看,“夫君,好都好了,就不要计较这些了嘛。”
李乐童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了,恐怕前天就不怎么疼了。
褚寒连忙又卖惨,“但是袅袅的时候还是很疼的。”
李乐童不去计较他欺君的事了,道:“继续上|药,以后一日三次,自己上。”
褚寒直点头,就差把“我很乖”三个字写在脸上了,“我自己抹,不让夫君,夫君要忙政务。”
李乐童有心解释不止是要忙政务,还有……那处,是私|密的地方,理应自己上|药,但又无法跟褚寒说明,就不应声了。
褚寒背过身,无声地咦了下,夫君不爱他了吗?都不顺着他的话哄他了,是他暗示的不够明显?
但褚寒刚做了错事,不敢再放肆,老老实实自己抱着药膏去净房上|药了。
上好药出来,就见夫君坐在桌案后批奏折,听见声响,头也不回道:“回去吧。”
前几日因为上|药,褚寒一直睡在他的龙床上,现在好了,就该立刻回长乐宫了。
褚寒瞪大眼,气呼呼地把药膏塞进怀里,跑过去,“我不!”
李乐童威严挑眉,“嗯?”
褚寒抱着手臂,坐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走,“我不要,我不回去,我就知道会这样!伤好了就赶我回去,我不想回嘛,我想跟夫君在一起。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装病的!”
李乐童本来都揭过这个话题了,不追究褚寒了,谁成想他自己要提。
“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气势汹汹的褚寒有一瞬的心虚,随即坚定起来,“是的!我不回!”
当然还有夫君给他抹药太舒服啦,还对他百依百顺的,他就想多“病”几天嘛。
李乐童看了他一会儿,褚寒一点也不畏惧帝王权势,梗着脖子不低头。
李乐童:“……历来都没有皇后住在卧龙殿的先例。”
褚寒用他高大健壮的身体蹭到李乐童身边,殷切地给他捏肩捶背,“夫君也说了是历来嘛,夫君做这第一个就好啦,夫君可是要做一代明君的!跟皇后同吃同住同睡怎么了?说明我们恩爱啊。”
在这方面,李乐童没有纵容褚寒了,他拉下褚寒的手,“规矩不可废。”
褚寒在卧龙殿睡了四天,他四天没睡踏实,他还是不喜跟人靠得太近。
褚寒不死心,缠着李乐童撒娇,李乐童不好直言拒绝他,就拿起奏折,看了起来。褚寒以往看见他忙政事,都会很自觉地离开,但这次,褚寒胆大包天地把他的奏折抽走了,随手放在桌案上。
李乐童脸色有些不好,这已经不是恃宠而骄了。
安静在一旁候着的常公公也吓得不轻,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就算再宠,有些东西是万万不能碰的啊!
尤其褚寒的身份,很特殊。
越国朝政上的事,他避嫌都来不及,怎么还敢直接抽走皇上的奏折的?
忘了刚被削了妃位的云妃了吗?
褚寒心里也是忐忑的,但他还想再争取一下。因为他真的以为,经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夫君心里是有他的,他们可以靠得再近些。
不要那么多规矩礼仪,不要那么多束缚,就像寻常人家的夫夫。
他知道他应该像父皇教导他的那样,乖巧懂事,知进退,可遇上了心爱的人,就总是会忍不住想要的多些,再多些。
如果现在他放弃了,日后夫君宠爱别的女子,他会后悔今天没有努力争取一下。
褚寒坐在了桌案上,把李乐童的视野挡的严严实实,眼中只能看见他一人,褚寒捧住李乐童的脸,认真道:“夫君,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
李乐童忍耐着怒意,静静地看着他。
褚寒:“你是个皇帝,你为什么每天都会这么忙?是,皇上本就是忙的,可你过度了。我见过我父皇处理朝政,他就算看折子,也只是几本,你呢,你总有一摞摞的要看,有见不完的朝臣,有商议不完的朝纲。”
常公公都快吓晕了,徒劳地伸出手,娘娘啊,您是犯疯病了吧?要不要老奴传太医来给您瞧瞧?
李乐童眉眼间满是冷然,出声制止褚寒大逆不道的话,“皇后,够了。”
褚寒还没说够,事实上他都还没真正开始说,“为什么你那么忙?夫君,你有想过吗?”
“因为你的臣子们优柔寡断,怕这怕那,明明是他们自己的职责,就因为怕出错,怕被责罚,就干脆全让你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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