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老臣闻言,也都不敢在这上面做文章了,只是该劝谏还得劝,于是换了个方向。
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皇嗣这两个字。
李乐童起初还听几句,后来越发不耐,频频看向窗外,不知怎么的,他心神不宁。
越跟他们待得久,就越不安心。
褚寒在哪里?
这段时日都是如此,褚寒只要离开他视线久些,他就什么都做不了,一定要看到褚寒才行。
宫人们,大臣们皆以为是褚寒这个妖后太黏人,实则是他离不开褚寒。
李乐童忍不下去了,起身,冷声道:“关于子嗣一事,朕自有分寸,不必再劝。”
陈老看着离去的明黄背影,满脸沉重。
皇上,会走错路吗?
李乐童走出御书房后就问皇后在哪里,小太监也不知道,急忙去找。
李乐童等不及,也去找了。
时间回到现在。
褚寒在水中听到李乐童惊慌失措的呼喊,勾起了唇。但没等他笑多久,突然,瞳孔骤缩,他看见——
岸边那如谪仙的美人,一身明黄龙袍,尊贵无双,却毫不犹豫的,直直的,向着他跳了下来。
褚寒很难去形容自己这一刻心里的感受,他只觉得,仿佛回到了他五岁时被人推下水,幼小的自己无助地祈求神灵庇护,可没有一个神灵为他现身,直到十四年后,一个名叫李乐童的神明,义无反顾地为自己跳下了湖。
那样壮观,美丽。
李乐童向褚寒伸出手。
褚寒一脚踹开云瑶,伸手去够李乐童的手。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放在李乐童身上,再也看不见任何凡尘。
下一秒,他看见李乐童惊惧的眼神,冲他使劲挥手。
褚寒似有所感,回头想给云瑶一个重击,但这女人似乎被刺激坏了,从后面抱着他的腰,硬生生把他往下拖。
当着李乐童的面,褚寒不能杀人,只能抠她的手,把手都抠流血了,云瑶也不肯松手。
李乐童也赶到了,跟他一起拽云瑶,三人扭打时,沉得越来越深,褚寒的肩膀还撞到了一块石头,一阵刺疼。
褚寒看到李乐童的气已经没多少了,心知这样下去不行,总不能真让这个女人把他们两个都拖死了。
在李乐童没看见的地方,他出手狠戾,直接把云瑶的颈椎骨打碎了。
云瑶瞬间断了气,松开手,无声无息地往下沉,但令褚寒愤怒的是,竟然还上不去!刚才跟云瑶扭打,他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水草。
这玩意儿在水里就是水鬼,能要人的命。
褚寒的灰眸中溢出凶狠,该死的!他绝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李乐童吐出的泡泡太多了,他坚持不下去了。褚寒搂住李乐童的腰,印上那张唇,渡了半口气过去,接着用力往上一托,要送李乐童上去。
他自己则钻下去,解缠在他脚上的水草。
他还不能死。
他才刚刚见到了神灵。
他怎么能死。
褚寒的气也快没了,就在这时,原本应该回到水面的李乐童,一双冰凉的手捧住褚寒的脸颊,在褚寒还没反应时,将口中的气还给了他。
褚寒睁大眼,李乐童!
他发了狠,不管不顾地挣扎水草,也是他天生神力,竟真让他挣扎开了,但由于惯性,他抱着李乐童,两个人都撞上了石头。褚寒牢牢抱着李乐童,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太疼了,他口中那仅有的一点气也吐了出去。
褚寒只知道抱紧李乐童,拼尽全力也要往上游,但太远太远了,水面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褚寒额头上的血染红了他的眼睛。
李乐童窒息昏迷前最后一刻,抱住了褚寒的脖颈,他想最后摸一摸褚寒的伤,但没有力气了。
褚寒的心凉了,随即爆发出巨力,狠狠踢了脚石头,往上游,忽然,他察觉到不对,低下头,石头松动了,伴随着机关的声音,往一边挪去,打开了一个洞口。
容不得褚寒迟疑,他用最后的力气带着李乐童进了石洞,一点点往前游,直到没了水,石道变得干燥。
褚寒这才力竭地倒在了地上,即便如此,倒下时,他仍然记得护着李乐童,不让他受到伤害。
褚寒倒地后磕到伤口,反而疼清明了,他不敢耽搁,立刻抱起李乐童,让他趴在自己腿上,用力按压他的肚子和胸口,重复几个动作后,李乐童的水吐了出来。
褚寒松了口气,叫道:“童儿?”
李乐童止不住地咳嗽,被水呛到的滋味太难受了,他一边咳,一边顾不上自己的,胡乱抹褚寒脸上的血,想找出伤口在哪里,深不深。
褚寒见他这样,心里复杂,握住他的手,道:“我没事。”顿了顿,补充,“夫君。”
褚寒撕掉衣摆,简单给自己包了个扎。
李乐童也总算止了咳嗽,拉住褚寒,刚能说话就急声道:“你头疼不疼?还有哪里有伤,我们赶快出去让太医给你看看。”
不怪李乐童慌,实在是褚寒的脑袋,刚好,就又磕了,他怕褚寒受了内伤,现在好好的,一会儿出去就倒地不起了。
褚寒沉默了会儿,鬼使神差的,提醒了句,“夫君,云昭仪没了。”
提到云瑶,李乐童就怒了,“她没了才好,要是还活着,朕要她受酷刑!”
胆敢杀害皇后,十条命都不够她死的。
还差点带上了皇上。
看到李乐童生气,褚寒高兴了,勾了勾唇,“我没事,夫君,就是有点疼。”
他轻轻嘶了下,委屈巴巴,“脚疼,肩膀疼,头也疼,难受。”
李乐童心疼的厉害,摸了摸褚寒的脸,“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出去。”
褚寒偏头,将脸放在李乐童掌心,他盯着李乐童的嘴唇,“嗯,我再坚持坚持。”
为什么不亲他?
李乐童像有读心术般,褚寒刚在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李乐童就踮起脚,想要亲吻他的额头,还有一指距离时,李乐童停住了。
褚寒声音沙哑,“夫君?”
他很想让李乐童亲吻他。
在发生了湖底的事之后。
很想要一个吻。
但就在他们快亲到时,李乐童退开了,看着褚寒身后,“这是哪里?”
褚寒的眼神深了一下,松开了握紧的拳,“像是地道,夫君。”
李乐童神色有些凝重,皇宫,天子住处,竟然隐藏着一条地道。
恐怕不简单。
李乐童:“我们先回去看看外面的洞口还能不能出去。”
若能出去,就原路返回,等上了岸,叫侍卫下来查看就是。
但他们回去后,发现打不开石头了,只得又回到地道,李乐童观察了一下地道的墙壁,确认没有设置机关,回身握住褚寒的手,道:“你跟在我后面。”
褚寒若有似无的,还在看李乐童的嘴唇,点点缠着布条的脑袋,“知道啦,夫君。”
李乐童牵着褚寒的手慢慢往前走,地道很长,似乎是从卧龙殿,延伸到了其他的宫殿下面。
越走,李乐童就越心惊。
太长了。
到底是什么人,在皇宫的地下面,挖了这条地道。
自古皇帝修建皇宫时,都会秘密留下一条逃生的地道,那是预防最坏的事修建的,只有历代皇帝知道。李乐童也知道,可,不是这一条。
这完全是另外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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