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好的很,一声吼能吼的半个皇宫都能听见,要不然也传不到前朝。
常公公艰难地靠在床头,昨天摔到的腿动一下都疼得慌,他终于有机会把这些话说给皇上听了,昨日回去复命,皇上听都不愿听。
要是听听,没准还会去看看皇后,也不至于发生后来的那些事。
常公公笑道:“太医说皇后娘娘思虑过重,长此以往,自然不行,恐要得相思病,给娘娘开了些安神的药,又嘱咐娘娘好好吃饭。”
李乐童端坐在屋中唯一的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就是在下人的小屋里,他也像身处朝堂,不怒自威。
“你倒是喜欢那傻子。”李乐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常公公琢磨了一下,接着试探道:“皇上可不能这么说,娘娘可不傻,娘娘聪明着呢,娘娘连云妃为何谎称自己身体不适,骗您去云宫的原因都知道。”
他笑的跟个大橘猫,眼睛眯眯的,“娘娘什么都知道呢。”
“太医说了,娘娘不傻,他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的世界多好啊,开开心心的,养的他性子也是娇娇弱弱惹人可怜。”
李乐童微微抬了抬眼,这句话似乎给他某些方面提了个醒,但他仍是什么也没说。
常公公长叹了口气,忽然语气感伤起来,“皇上可知,老奴为何喜欢娘娘吗?”
“老奴看着娘娘,就像在看皇上小时候,老奴也想让小时候的您,能这么无忧无虑,高高兴兴。”
李乐童站起了身,走至床边,替常公公掩了掩被子,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那要他安分才行。”
常公公顿觉欣慰,皇上终于听进去了,只要听进去了,就是个好的开始。
但他不知道,李乐童就是在哄他,在接见陈老时,他就决定好了,要把褚寒关进冷宫。
李乐童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是褚寒逼他。
他太不安分。
从常公公的房间出来,李乐童听到下人说皇后又不吃饭了,没有一点意外,抬脚往长乐宫走去。
如今刚大婚,皇后出了什么事,传出去确实不好听。他想演,想闹,那他就陪着。
大婚的第三日,褚寒终于又踏进了长乐宫内,他看着饿得蹲在地上啃草啃的欢的褚寒,制止了下人要行礼的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褚寒一无所觉,或者说他听见了,但没想到是李乐童,他就跟李乐童见了两次,最亲密的,是洞房花烛那一夜,还没有熟悉到能听出李乐童的脚步声。
他正啃的伤心,卷发都没心情搭理了,只是简单绑了起来,整个脑袋干干净净的,衣服也是一身黑,从花蝴蝶变成了小黑狗。
褚寒很生气,很伤心,他从没受过这种委屈,夫君不疼他,那就不疼!他也不疼自己了,他就吃草,吃到死。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夫君,刚见面的时候温柔,娶回来了,不喜欢了,把他扔在一边。
他不漂亮吗?
父皇说他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
他不可爱吗?
皇兄说他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
夫君不爱他,是夫君的损失。
褚寒想把自己吃生病,然后夫君过来看他,看到他楚楚可怜,奄奄一息的样子,就心疼了,心疼了,就会爱他了。
他还是想得到夫君的宠爱的。
谁让他一见钟情了夫君呜呜呜呜呜……
夫君太好看了。
褚寒吃着吃着,悲从中来,张着嘴哭了起来,哭声一点也不动听,跟牛一样。
“连云妃那个坏女人都笑话我,我好难过——”
美翠使劲给皇后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了也没让皇后反应过来,只能看着皇后哭得越发投入,嘴角的草都不啃了,半挂在嘴边,毫无美感。
美翠垂下了头,心说她真的尽力了。
就看皇上什么反应了。
李乐童等褚寒哭声渐弱,才走了上前,伸出自己的手,放在褚寒眼前,“别哭了。”
褚寒一愣,嗯?他听见了什么?夫君的声音!
褚寒猛地抬头,灰色的眼睛亮的惊人,一点伤心难过也没了,欣喜地唤道:“夫君!”
任谁被这么看着,被这么喊一声,心中没有一点动容都是假的。
简直就像个小狗狗。
褚寒笑得像个傻子,把自己的大手放在李乐童手里,一时都分不清究竟是谁牵谁了。他娇羞地站起来,“夫君,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李乐童面色淡淡,“不久。”
褚寒又是一阵傻笑,眼看就要歪着头靠到李乐童身上,李乐童掀起眼皮,浅色的瞳孔在日光下更显剔透,像能看穿人心,“你想要什么?”
褚寒舔了舔嘴巴,没舔到嘴角的草,他红着脸,但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需求,“我想跟夫君一起吃饭,想让夫君陪我。”
李乐童点头了,“好,朕依你。”
褚寒不敢置信,“真的?!”
李乐童嗯了声。
褚寒高兴到欢呼起来,围着李乐童转了一圈又一圈,这下子,又变成蝴蝶了。
李乐童漠然地看着褚寒表演,心想,就等两个月,两个月,随便寻个由头,把褚寒关进冷宫里,让他再也作不了妖。
嗯……
李乐童忽然皱眉,怎么这句话,好像之前就说过很多次?
他站在几天前,大婚当日,曾说过‘此后不会再踏入这里,除非皇后死了或者疯了’的长乐宫地面上,在又一次看到褚寒嘴角的草时,终于冷声,“把你嘴上的东西擦干净。”
没有一点一国之后的样子!
管教嬷嬷怎么教的?
第十章
既然决定陪褚寒演戏,李乐童就把长乐宫的守卫撤走了,监管看守一国皇后,传出去也不好听。
没了侍卫,褚寒可以自由出入长乐宫了,这让他越发确定,夫君就是对那晚他睡过去了不满意!以及,扮惨是有用的,夫君果然心疼了。
褚寒高高兴兴地又穿上了漂亮的衣服,让美翠每天变着花样给他编头发,甚至还在耳垂上钻了个眼,挂明晃晃的耳坠,他往阳光下转一圈,能闪瞎一众人的眼睛。
李乐童看见了他的装扮,没说什么,只是转头把管教嬷嬷罚了。
他不管皇后,但皇后不懂规矩,便是嬷嬷和女官们没教导好。
女官们欲哭无泪,又没处说理,只能领了这罚,他们甚至不敢告诉皇上,娘娘根本就没认真听过他们讲课!
每日他们一拿出书,娘娘就睡着了,那是皇后,他们又怎么敢拿出教导官家小姐的姿态来,就怕娘娘一个不高兴,要了他们脑袋,可娘娘不好惹,皇上那里也不好交差啊。
简直前后夹击,左右为难。
不过幸好,皇后至少还是会起床听课的,没有偷溜走。
女官们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唤美翠,“娘娘呢?今日该学习琴艺了。”琴能使人平静,希望娘娘学了琴,能更端庄些吧。
美翠望了望里间,轻咳一声,“娘娘还在睡。”
女官们刚受了罚,不敢怠慢,闻言道:“我们去叫娘娘起床。”
美翠急忙上前拦住,“不可!”
女官们:“?”
美翠照着褚寒教她的话,十分理直气壮,“娘娘是男子,你们都是女子,需得避嫌,还请大人们不要为难奴婢,待娘娘醒了,自然会传我们进去。”
女官们想想也是,况且褚寒此前并没有偷溜出去过的前科,于是她们也就没多想,只焦急地在外面等着,时不时就问一问美翠,皇后怎么还没醒。
美翠手心里都是汗,面上很镇定,“还没有。”
娘娘当然没有“醒”,娘娘早就跑出去了!
而且是爬树出去的!
把美翠都险些吓得心脏骤停,那树那么高!!皇后就是男子,也危险啊!
“娘娘!您做什么呢?快下来。”
褚寒攀着树枝,回头对她一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嘘,我去看看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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