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李乐童一身明黄寝衣,坐在桌案后看书,也不看他。
褚寒拍拍手上的木屑,开口无意识带了讨好,“怎么把窗户封了?”
李乐童听到外面的刀剑声,眸色更淡,“有老鼠进来。”
褚寒:“……”
褚寒知道李乐童是在点他,摸了下鼻子,也不生气,在他看来,李乐童肯跟他说话就代表有转圈余地了,三两步走过去,道:“封窗户可防不住老鼠。”
他还能从别的地方进来。
褚寒勾了点唇,凑近李乐童,“抓老鼠是要有技巧的,设个他一定会跳的陷阱,就抓到了。”
李乐童放下书,并不笑,“朕乃天子,老鼠何等腌臜。”
褚寒的唇角落了下来,不开老鼠的玩笑了,看着李乐童修长白皙的手,思索找个什么话题好。
不想李乐童又道:“皇宫确实该做一次防鼠虫了,原来有这么多老鼠,朕都不知道。”
褚寒总算明白李乐童在生气了,他举起手发誓,另一只手则顺理成章地牵住李乐童的手腕,让他看自己。
“我发誓我就带了一个枫叶进来。”
李乐童自知道褚寒有武功后就有些担心褚寒曾经摸过他的脉了,褚寒发的誓都没说完,李乐童就挣开了褚寒的手,“不必,朕会清查。”
褚寒脸色有些不好看,“你不信我?”
然后又握住了李乐童的手,“以前那个傻子说什么你都信,轮到我了,我发誓你都不信?”
李乐童皱紧眉,挣了两下没挣开,但好在褚寒这次握的是手,不是手腕,“朕为什么要信你?你说你幼时过得凄惨,可你分明有一个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李乐童不信褚寒在有师父的情况下,师父会真的一点也不管他。
“我师父不愿收我为徒,是我逼迫他收的,收了后他只管教我本事,如何活下去,还要靠我自己。”褚寒手上施了点力,抓着李乐童的手就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傻子说的话你信,我说的不信?还找影一核实?”
褚寒本来就是想趁机拉拉李乐童的手,结果越说越气,锢紧了李乐童的腰,“说话。”
那傻子身高九尺,整日里弯着腰跟李乐童撒娇,李乐童都信他心性单纯,他呢?
李乐童看到褚寒怒火中烧的灰眸,心里有点好笑。他跟褚寒第一次对峙时,就发现褚寒似乎很在意这件事,他不仅将失忆的自己,和没失忆的自己分得很清,还要计较个高低。
但在李乐童看来,他们就是一个人,只是他喜欢的,是那个失忆了,以为自己是话本里的人的褚寒罢了。
可褚寒这么在意,他不刺一刺他,就太心软了。
“你已有答案,何必问朕。”一刺不够,还要第二刺,“朕就是喜爱他。”
褚寒神色有些可怖,他将李乐童的脸按在怀里,不让他看见自己的样子,抱了许久,才道:“我不信。”
李乐童被抱得太紧了,挣脱不开,他也不想用蛮力,肚子里还有孩子,做不得大动静。
被抱的时候,他的耳朵贴着褚寒的心口,听见胸膛里,褚寒的心脏一下下,跳得快且沉。
“何必自欺欺人。”李乐童阖上眼,淡淡道。
褚寒抱得更紧了,还是那一句话,“我不信。”
“我不信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情,我不信你只喜欢那个傻子。夜里我抱着你时,你明明是喜欢的,我亲吻你时,你是悸动的。”
褚寒偏头,咬住了李乐童的耳垂,滚烫气息尽数打进李乐童的耳朵里。
“我品赏双生花时,你抖得那么厉害,花蜜那么多……李乐童,你真的敢说,你对我,没有喜欢?”
李乐童双手紧紧攥住,咬住唇才没让褚寒发觉他乱了的呼吸,一声不吭。
褚寒变本加厉,边亲边道:“你喜欢我,你就是喜欢我。我比那傻子更好,更能让你依赖,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李乐童缓了一下,不能再让褚寒胡作非为下去了,他们之间,注定是要分开的。
李乐童缓缓的,坚定地推开褚寒,将褚寒眼里的火尽数熄灭,“你说的那些喜欢,全都是建立在他之上。”
“你不是他,就全都没有了。”
褚寒求了那么久,就只得了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时,李乐童好像看到他灰眸中升起红色。
李乐童静默半晌,洗漱入睡了。
今夜没有褚寒,他睡得迟了许多,待到夜半,又被噩梦惊醒,看见站在窗边的褚寒,李乐童先是吓了一跳,随后看到是褚寒后,他就放松了下来。
翻过身,背对着褚寒。
李乐童知道褚寒没走,褚寒也知道李乐童没睡,但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乐童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睡了。
次日,李乐童让影卫队再见到褚寒,不用拦了。
影卫们都以为皇上皇后这是破冰了,褚寒也这么认为,他来的越发勤了,但那天李乐童的话似乎对他打击很大,他来了,也很少出现在李乐童面前。
只是无论他什么时候来,躲在哪里,李乐童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眼尾轻轻一扫,继续批阅奏折。
御膳房端上来的饭菜,从其中的三四盘,到整桌饭菜都被褚寒做的替代掉,李乐童也没说什么。
这天褚寒看着李乐童多吃了一碗饭,心情好,笑起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道:“我也饿了。”
他们之前也说话,但多说一两句,像褚寒这样亲昵自然的,是这么多天来的第一次。
李乐童让常公公添一副碗筷。
等碗筷上来后,褚寒只用了碗,筷子用的李乐童的,李乐童看了眼,偏过头去。
常公公笑呵呵的,心里很高兴。
褚寒也笑,等吃完饭,他拉住李乐童的手,李乐童要挣,褚寒就说:“别动,我给你暖暖。”
天冷,李乐童的手几乎就没热过。
褚寒白天不出现,只有晚上的时候,李乐童睡熟了,他才上床抱着李乐童一起睡。
于是李乐童这几天每每睡醒,都觉得身上热乎乎的,很暖和。
他知道是褚寒。
李乐童没再动,冬天穿得厚,褚寒隔着衣服,应当摸不到他的脉。
褚寒见状弯起了唇,灰色的眸子泛着笑意,这个模样,同从前的傻子褚寒,一模一样。
但一张口,又不一样了,“脚冷吗?要我暖暖吗?”
李乐童耳尖红了些,抽出手,“不用。”
褚寒哪能让他抽走手,大手一包,就包圆了,试探地凑近李乐童,搂住他的腰,低声,“真不用?”
李乐童闻到褚寒身上熟悉的味道,眼睫颤了几下,“不用。”
褚寒一边抱紧了李乐童,一边道:“我是夫君,给你暖暖身子不是天经地义吗?真的不想吗?我抱一会儿,你就浑身都热了。”
“不是还要批阅奏折吗?身子热了,批得更快哦。”
褚寒哄着李乐童,终于如愿以偿地把人抱到了腿上,明黄色的衣袍拖到了地上,李乐童靠在褚寒的怀里。
褚寒咧开了嘴,“就这样,抱一会儿。”
李乐童:“朕没记错的话,朕才是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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