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睚眦必报, 记恨记仇, 从他记事起,每日支撑他的, 便是仇恨。
他想杀光青国皇室所有人。
为这个目标,他布了十几年的局,就差一步,就差李乐童这一步,全盘尽毁,输得棋盘都没了。但褚寒不后悔。
他本就是不想让所有人好才想做皇帝的,但谁知嫁到了越国,做了李乐童的皇后,日子还挺美的。
日子一美,他就不想折腾了。
反正李乐童做皇帝,比他好。
可该报的仇,该拿回的东西,还是得拿回来的。
青越本一国,他不想做那个天下共主了,还得让李乐童做。
所以青国,他还得回。
只是怎么回,什么时候回,褚寒有些犹豫。
他至今还未向李乐童坦白。
枫叶在下方看着沉思中的殿下,不得不出声提醒他,“殿下,清正帝先前派出去查您底细的影卫已经摸到您母亲老家了。”
事态紧急啊!再不出手,就要被查干净了。
褚寒还在想怎么坦白,闻言轻挑眉毛,“是吗?”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让他查,把能透露的都透露给他。”
枫叶直愣愣的,“能透露的?”
褚寒:“我母亲的,还有我多年筹谋的那些,都让他查到。”
枫叶震惊了,这不等于把全部底细都露出来了吗?他想不明白了,问道:“殿下,您怎么打算的?”
褚寒的灰眸没有情绪,冷淡地看了眼枫叶,他也有些狐疑,“你看不出来?”
枫叶拧眉,“属下该看出来吗?”
他是被褚寒捡回家的,自小就跟在褚寒后面,他读书,练功,全是为了能更好地效忠褚寒。
褚寒要杀了哪个少爷,他就去杀,褚寒要哪个皇子的腿,他就去废,褚寒要嫁来越国,他就跟随……
枫叶不懂了。
褚寒走到枫叶面前,轻轻拍了拍枫叶的脑袋,“等你大了,就懂了。”
“去办吧,告诉他们,不要弄伤了那个影卫。”
枫叶似乎意识到什么,急急道:“殿下,您假戏真做了?”
褚寒脚步一顿,侧过头,那张在过去十几年,在枫叶面前,总是阴冷低沉的脸,那双因为颜色令人不喜的眼睛,扬起了笑。
分明是深邃,让人敬畏的五官,可一笑起来,原来也如此俊美温和。
枫叶看呆了,褚寒没有回他,推门离开。
枫叶躲到房梁上,低下头。他这时才注意到,殿下这两个月的笑容变多了,气势也没那么冷了。
假戏真做……
殿下真的动心了。
枫叶抿唇想了好一会儿,运气轻功飞走了。他把清正帝当成敌人当了太久,突然变了阵营,他一时接受不了,要亲自去看看。
褚寒走出长乐宫,眼角余光看见了飞走的枫叶,眸光冷了一瞬,他待枫叶比起属下,其实更像弟弟,枫叶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若他脑子不清醒,对李乐童做了什么,他也不会手软。
不过好在接下来的几日,褚寒都没有看见枫叶,随口问了一句,得知是请假出宫了。
而影一这边,因着褚寒的命令,影一忽然查褚寒查得特别轻松,先前始终找不到的关键人,一下子全出来了,简直就像故意送到了他手里一样。
影一:“……”
他也不傻,知道是背后有人推动的,他已经暴露了。
影一不敢停留,查到了东西就立刻走了。这一次,他没再放什么鸽子,他亲自带着证据,赶回越国。
君行收到影一回越国的消息,给褚寒传信了回去。
他对褚寒的做法颇为不解,但他够忙了,懒得理褚寒,只希望他赶紧滚回来!谁家师兄这么奴役师弟的!
自己想要的位置,自己努力啊知不知道!
“阿嚏——”夜里沐浴完,褚寒打了个喷嚏,不等他揉鼻子,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就拿着干布巾过来了。
“洗完澡又不擦头发就出来。”
李乐童浅浅皱着眉,低声念着褚寒,“坐好,我给你擦。”
褚寒感觉到李乐童的手指在自己发间来来去去,喉咙瞬间干了。两只大手放在膝盖上,忍耐地握起。
李乐童的手伸进褚寒的头发下面,将几绺掖进了衣领里的发丝轻轻勾出来,微凉的指腹碰到哪里,就跟点了一串火一样,烫得厉害。
褚寒眼也不眨,故意抬手,把前面的一大绺头发塞进了衣襟里,“还有这里。”
李乐童怎么没看见他的动作,耳尖有些红,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气恼,“别胡闹,天冷,会着凉的。”
说着就要弯下腰帮褚寒把头发拉出来,褚寒拉住他的手,直接把他拽到了身前。
“站在这里。”
李乐童脸也红了,不知为何,他近来有些异样,褚寒的一点举动,他都会心跳加快。
褚寒掐住李乐童的腰身,殿内烛火摇曳,李乐童手里的布巾终究是掉到了地面,再无人问津。
“嘶……凉……”李乐童瑟缩了一下莹白的肩膀。
褚寒将湿着的头发丢到背后,但凌乱的衣服是一点也没帮李乐童拉上去,相反,还往下了些。
李乐童腿软,站不住了,褚寒就拉着他的手,引导着他把双手放在他肩膀上,或者抱着他的头。李乐童抖得更厉害了,长发垂下,脆弱的脖颈细细的,在空气中泌出细小的汗珠。
一只大手及时拭去了那些汗珠,假模假样道:“小心着凉。”
李乐童咬紧了嘴唇,双眼不复清冷,泛着红,眼中氤氲出水汽,楚楚可怜的很。
褚寒看到了雪中寒梅,细细品赏,还称赞,“又圆润了,我做的饭这么好吃吗?”
李乐童无力地推褚寒。
褚寒把梅树托起,更仔细地观赏梅花,观赏到枝干时,还亲了亲。
“肚子大了,很漂亮。”
李乐童心跳漏了一下,无意识弓起脊背,想把肚子藏起来,这是身为父亲的本能。
哪怕眼前的人是他深爱的皇后。
不,应该说,是他潜意识里,不信任褚寒了。
哪怕被吻得快失去意识,他也记得,以前的褚寒,不会这样亲他。
一个时辰后,褚寒将昏睡过去的李乐童穿好衣服,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笑着亲吻了下他的眼睛,“睡吧。”
李乐童被欺负狠了般,眼睫簌簌地颤着,鼻尖红红的。
褚寒有一瞬的后怕,万一李乐童真的着凉了就糟了。
可谁让一个花园里,梅花和地上的双生花争相绽放啊。他本来只是赏梅,是双生花吸引了他的注意。
就像在对一只蜂蜜招手:“快看,我的花蜜很多哦。”
所以他只好都欣赏一二。
免得厚此薄彼,让它们伤心。
但就是如此,他更不爽快了。
那么多花蜜,却不许蜜蜂采蜜。到底是为什么?
飞快洗了个澡,褚寒回到床上,抱着李乐童,深夜了也不敢睡,反复摸他的额头,就怕突然烧起来。
李乐童睡梦中有所觉察,掀起点眼,抱住褚寒,“睡吧,我没事。”
好像是从褚寒给他做饭起,夜间他们一起睡时,就是褚寒抱着他的姿势了。
从前都是褚寒作小鸟依人状,硬生生把高大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要钻他怀里的。
不一样了。
现在的褚寒,更想扮演的,是他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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