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峰无语,指着二田说:“你听你媳妇的话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你满寨子转转,两个村子问问,二黄都知道了,见了你们两口子,讨食都要冲王冬梅摇尾巴,你气成这样?至于吗?”
二田气炸了。
他回屋要拿钱,王冬梅还是不给。
二田说:“你把钱给我,我要还钱!”
王冬梅不给,语气竟然相当平和温柔,她说:“你别上了当,这是他们在激你,你想想,我们本来一文钱都不用给的,现在几句话的工夫,就要拿出六十文钱。六十文钱,可以买十五斤大米,够你吃几天的白米饭!你想给他们吗?真的要给吗?”
陈桂枝和顺哥儿也听见吵吵声,过来看情况。
眼看着二田要被劝服了,三顺火上浇油,喊了一嗓子:“二哥,你还说你不听媳妇的话?二嫂才说完,你就忘记你要还钱的事了!”
屋里的王冬梅是什么脸色,他们都看不见,但他们吵架的声音,真的很大。
陆柳:“……”
他想起来哥哥和黎峰相看的事,看来在黎寨,听媳妇夫郎的话,是件很丢面子的事。
他以后一定不跟黎峰说这话,太吓人了。
陆柳怕黎峰听不见他的心声,还把这话说出来了。
“大峰,我以后都听你的。”
黎峰高兴。
他被哄高兴了,就很好说话。
“我有事会跟你商量的。”
陈桂枝和三顺:“……”
夫夫俩中午不在家吃饭,差不多到饭点,就去三苗家吃酒。
三苗排老三,上头两个哥哥都成亲了。
他们一家住新村,房子是新盖的,还把旧村的寨子卖给别人,换了银子,把房子修得很大,这样三房人都住一起,上头爹娘都在世,家里特别热闹。
陆柳看他们家人丁兴旺的劲儿,想想他从小到大受过的欺负和白眼,好生羡慕。
他忍不住摸摸肚子,他想多生几个孩子,这样家里热闹,等他和黎峰老了,孩子们还能互相帮衬,不会受人欺负。
黎峰看他摸肚子,低头问:“不舒服?”
陆柳摇头。
他眼睛望着前面的热闹,小声跟黎峰说:“想多生孩子。”
黎峰不自觉笑了,他牵着陆柳入座,话也软了。
“别急,我们过一辈子,也这样热热闹闹的。”
陆柳因此对三苗一家的好感猛猛飙升。
这就是他的理想家庭。
吃酒很和谐,三苗邀请的都是一起相处很好的兄弟,进山打猎都组队,互相信得过。
到这一桌,黎峰首先说了陆柳脸皮薄,他们讲话都收敛了,调笑有,荤段子有,但没有对着陆柳来。
吃过饭,黎峰找三苗买鱼,捉了三条大的。
三苗说:“我爹给了一半大强家,你们住得近,没去问问?”
黎峰说:“就是他家三条鱼给我馋的,他欠揍得很,我去买,他还不卖。”
三苗好一阵笑,又给他捞了一条。
买三送一,很好。
夫夫俩去跟陈桂枝打个照面,留了一条鱼,陆柳跟三顺说了炖鱼汤的法子,就上车和黎峰回家。
回家,陆柳炖鱼汤,黎峰去挑水,日子和和美美。
第25章 我离不开你(捉虫)
冬季的第一场雪落下来了。
陆杨跟谢岩掀起的风波还在发酵中, 都是些莫须有的债,村里人也就到谢家来闹闹,互相之间叫板的底气都没有, 背后议论少不了。
村子就这点大, 人闲嘴闲的,凑一处嚼舌根,话说出去,矛盾就会积累,爆发只是时间问题, 暂时不用管它。
还是降雪更让人烦闷。降雪对陆杨的生意有影响,他出行更不方便了。
他是个很倔强的人, 要做一件事,就要尽全力。
降雪当天, 他直接把陆林两口子叫到家里揉面。工钱已经商定,这只有半天的活,算八文钱。以后能包包子了,会涨价。
两口子一起揉面, 半天就能挣十六文钱。他们兴致高昂,干活很是卖力。
陆杨则三次起锅,剁剁炒炒, 做了二十五斤的肉馅。
馅料、面团都装盆,他把新买的大蒸笼带上,再带些柴火, 去傻柱家借了驴车, 载着黏人精状元郎去县里卖包子。
馅料分三回出锅的,在家就蒸了一回包子。是陆杨见缝插针完成的。
新买的蒸笼大,一次能蒸二十个大包子。蒸一锅, 有六十个。
陆杨在车上跟谢岩说:“铺子开门,你就在前面卖包子,雪天出行的人少,你看见人就喊一声,没人就不用管。”
他要把灶屋收拾出来,继续包包子。
谢岩不是第一次看陆杨干活,每一次都被他身上的韧劲震惊到。
陆杨像是不知疲累的铁人,一天天忙成陀螺,还能找到方向,做什么都有条理有计划,哪怕有个意外事件打搅,他也能跑上正轨,继续他目标——挣钱、攒钱。
谢岩的目光始终在陆杨身上,看他脸上有落雪,就伸手帮他拂去。
“路上人少,叫卖会不会没生意?”
陆杨肯定道:“会的,只能盼着财神爷照顾照顾我们。”
谢岩垂眸想想,跟陆杨说:“其实我在县里有点人脉,我们要不要试试?”
陆杨知道谢岩有个同窗好友,是布庄乌老爷的儿子,叫乌平之。
上次他们去拜访过,乌家父子去府城查账了,不知回来没有。
谢岩说:“不是乌家,是几家书斋。”
陆杨来了兴趣:“书斋能买多少包子?”
谢岩不清楚,他从前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事。
他们如今走投无路,问问又不吃亏。
陆杨笑眯眯夸他:“你越来越有人情味啦。”
谢岩笑了。
家里只有娘亲在,村里环境实在不好,他们今晚还要赶回家,到了县城,谢岩懂事,没再如影随形地跟着陆杨,主动背起六十个大肉包子,去书斋问问情况。
陆杨站铺子门口,看谢岩远走,心里不放心,望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谢岩!”
谢岩回头,满是呆意的脸庞上,浮现出些许疑惑。见陆杨只是喊他,没有二话,他又扬出个笑脸,“我过会儿回来。”
陆杨信他。谢岩呆了些,真动起来,也是个倔脾气,让他做的事,他会一条路走到底。
他只是担心,读书人脸皮薄,他这样亲自上门卖包子,会不会被人嘲笑、被人骂。
要是在书斋里碰见了旧日同窗,谢岩又该如何自处。
关心则乱,陆杨心心念念着,一时忘了,谢岩这几年抗下的压力,远非几句嘲讽可比。
他摇摇头,时间紧,任务重,今天都没去左右邻里拜访,陆杨急忙忙去灶屋收拾,弄完才出来张望。
等了会儿,没见着谢岩回来,他又进屋。
后院有口井,水面还没冻硬,他先取水,把几口水缸都洗洗,再存水备用。又出门看看,谢岩还没回来。
陆杨再次进屋,把面团拿出来揉揉,分剂子,包包子。
他胡思乱想着,原来以前谢岩站门口、在村子口等他时,是怀着这种心情啊。
他说不出来,难以形容,期盼与失望混杂,又很快重燃希望,产生无限动力,一次又一次的望着归路。
这感觉并不坏,就像日子有了盼头。
此时,谢岩踏出了他主动做生意的第一步。
他有段时间没在县里走动,街上的路都陌生。找到书斋后,他刚进门,伙计就惊喜喊他:“谢秀才!你来了!我们掌柜的可惦记你了!你怎么这么久没来啊?这都要一年了吧?怎么样?这次看了什么书?我们书斋又新进了一些书,你要不要买两本回去?”
伙计的热情没让谢岩改变表情,他脸上总是寡淡。
他摇头:“我这阵子没看书,家逢变故,买不起。我夫郎做了包子,我来问问你们买不买包子吃。”
“啊?”伙计呆住。
谢岩就定定看他,静静等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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