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乌平之一个人看不完,看完了也是囫囵吞枣,没学明白。有谢岩就不一样,谢岩看书快,脑子好,也知道科举注重什么,他可以帮乌平之过筛,让他这个资质平平的人,把有限的精力,用在刀刃上。
陆杨往谢岩那儿看了一眼,他家状元郎经历过这么多事,心思依然纯净,说什么做什么,很快就沉浸其中。
说拿笔作画,东西准备齐活,乌老爷歪靠在榻上,他也不计较坐姿,提笔就能画,神色沉静,眉目有神。
陆杨在书斋偷看谢岩写书时,就觉得他很有魅力。
这会儿再看,吸引力依然,他笑了声,跟乌平之说:“我看他这性子,以后到外头会吃亏,劳你记挂,万事多拉他一把。”
这都好说。
陆杨以前不懂科举的事,今天从乌平之这里听来许多。
举人之前的考试,都是小儿科。当天进去当天出来,对体力要求不高。乡试和会试都是九天三考。用陆杨听得懂的话来说,考举人和进士,是要在考场待九天的,吃喝拉撒全在里头,一间小小的屋子挤着,人都不能平躺。
要有好身体,要有好心态。
心病也是病,入场吓病的大有人在。年年都有病死的考生。
“我听说每逢考试,贡院都会祭拜一二,让死在考场的考生们老实点。”乌平之说。
陆杨:“……”
以前没听说考试还要命的。
他之前把谢岩要锻炼身体的事情当儿戏,逗着玩,这话一听,心里就认真了。
也不挑时辰,今天回家,就让谢岩练练。
谢岩今天没把画像画完,已经起草完毕,回家上色就行。
他记性好,乌老爷今天穿得简单,这处不难。
“我画好给您送来。”谢岩说。
乌老爷已经乏了,无力起身相送,还是乌平之送他们到大门外,还说叫车、请轿子,把他们送到铺子里。
陆杨不要:“让他走路,他两腿都没劲。”
谢岩侧目:“怎么了?”
陆杨看他说话就想笑:“呆样。”
谢岩也笑了。
乌平之没眼看:“那我不多送了,你们路上小心。”
这回拜访结束,谢岩只带了画具,夫夫俩牵手回家。
到家天色都黑了,正好赶上铺子关门。
时辰太晚,陆杨不折腾他,吃过饭就去睡觉。
躺到炕上,他突然想到一个锻炼之法。
他以前看罗家兄弟练过,趴地上俯卧的。他小时候跟着练过,开始是胳膊酸、背疼,后来腰腿肚子全都酸疼。这个能练到全身。
他跟谢岩说:“状元郎,有个趴炕上就能锻炼的法子,你想不想知道?”
状元郎已经被他教坏了,问及趴炕上的法子,谢岩抢答:“炖鸡汤?考状元?”
陆杨顿住。
他好久没跟谢岩亲热了,喝药以来,亲热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来忙,二来夜里没精神。
今天都在乌家坐着吃吃喝喝,没怎么费神劳心,又没动弹,不累。
他还要熬一熬时辰,过会儿起来喝药。
闲着也是闲着,不然先考个状元?
陆杨朝他伸手:“你过来。”
谢岩过来了,挨着他坐在炕边。
他晚上想画一会儿画像,还没收拾洗漱。
陆杨凑他脸旁,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谢岩抿抿唇,捉他手腕儿,捏起来那么瘦一把,不想炖汤。
陆杨盯着他看,又亲他一下,这次亲在嘴上。
谢岩又抿抿唇,问他:“你想的锻炼法子,真的是炖汤啊?”
陆杨不答:“你不想炖汤吗?”
谢岩有点想,又舍不得折腾他。
沉默间,陆杨又亲他。
这次是很绵长的吻,在他唇上轻触浅尝,偶尔会用舌尖试探着敲他牙关。
从前的夜都太粗糙,陆杨懂得不多,又爱主导,两人上来就是炖汤,亲吻都急急的。
谢岩取悦他的动作,也是糙而不精,没有多少缠绵。
最近亲热少,但陆杨爱逗谢岩,家里几本炖汤书,他都让谢岩念完了。
书生写的东西,咬文嚼字酸溜溜。看图画还好,念词念句子,有些文绉绉的话,陆杨听不懂,就要谢岩给他解释解释。
他俩一起学着,才知道房中之事,也能温柔缠绵,可以慢慢来。
谢岩过了会儿才有回应,他回应了,陆杨就忍不住笑,抽空都要调笑他一句:“我看你像个和尚,还以为你要原地念经,不想理我呢。”
谢岩用行动在理他,两手环住他腰,紧紧扣在怀里深吻。
陆杨有点喘不过气,咬他一口,谢岩都不在乎,还试图在他嘴里探寻。
陆杨感觉这样做,比喝鸡汤还羞耻。
他觉得不能舔嘴里。他虽然没喝晚上的药,可他嘴里一直苦苦的,这滋味不好。
他想推开谢岩。
他力气比谢岩大,要推开很容易。
推搡时睁眼,这样近的距离,与他眼对眼的看,陆杨又感到羞涩,手上松了力道。
今晚没喝成汤,把嘴巴亲肿了。
谢岩说:“等抓回丸药,你能好好吃饭了,我们再喝鸡汤。”
陆杨哼哼没应话,心里暖着。
他喝药就睡觉,谢岩又来抱他。
炕上垫了席子隔热,他们试过了,两张席子就够。买多了,下回让陆松捎带去义庄卖了。
炕上温度合适,他们不用来回挪窝,都能睡个踏实觉。
陆杨回味着嘴里的苦味,问谢岩:“你刚才亲半天,你亲什么了?”
谢岩说不明白。
那他就是没亲明白。
陆杨想着,他明天喝一碗糖水,嘴里甜甜的,再亲一次。
隔天,谢岩还要去拜访恩师。
陆杨怕他遇到以前的同窗,被人欺负,原来说不跟他一起去,这又跟着同行了。
谢岩不知其中实情,看陆杨愿意跟他一起出门,还怪高兴的。
他们拜的是晚年,谁也没碰着。
坏消息是,几个书院的童生都已经找到担保了,谢岩要去别处另寻。
今年的县试日期已经公布,在二月十七。
谢岩还知道几家私塾,这里没让陆杨跟着他跑,他自己过去寻摸问情况。
他讲话直愣,有话就说,也存着挣钱的心思,问一问又不吃亏,这事办得好。
但给人做担保的廪生有风险。考试的童生出问题,他有连带责任。
外面找的人,不如书院介绍的靠谱。
赶在定下前,他绕到乌家,找乌平之帮他掌眼瞧一瞧。
乌平之跟他走一趟,一路都用很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谢岩不懂:“你看什么?”
乌平之说:“你真的变了很多。”
谢岩说:“我想挣钱。”
乌平之知道。
谢岩又说:“我夫郎病了,我手上的银子够抓水药,他一天喝三碗药汤,都没肚子吃东西,瘦得皮包骨头,过了十五,我们就要去抓药了,我还差着一点银子。这事要是没办成,你就借我一点使,我以后挣了钱还你。”
乌平之答应了,也叹气:“我知道。我爹这回病一场,我也常怕银子不够买药。在府城的时候,我们去抓药,那郎中开了人参灵芝吊着命,药铺没好年份的人参,我托关系去买了一根,两百两银子送出去,拿一根年份太久,化成灰的人参,没处叫冤。隔天还要摆酒谢谢他们。”
乌平之跟谢岩说:“我们这种人是一定要考出功名的,你能振作起来我很高兴,这回不能倒下了。银子的事,你开口,我有的都能给你。但读书这事,你要帮我。”
谢岩拍拍他的肩膀。他们认识很久了,但这一年,才好像真的交了心,因两人的父亲先后生病,感受了人情冷暖,知道世态炎凉,人心险恶。
他们到了地方,见了五个童生。
这五个童生年纪不等,最大的有三十七岁,最小的才十五岁。
他们没钱上私塾,都是村里拜师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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