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听到心里,张口就没法无理取闹。
他爱谢岩追着他哄,也愿意红着脸展现羞赧。
“阿岩,你嘴巴越来越甜了。”
谢岩让他尝尝甜嘴巴,起身去私塾上学去。
日子继续往前过,陆杨拿到了谢岩的身材尺寸,就把布料摊在炕上,比划着样子,把布裁了。
他先给谢岩做两条合身的裤子穿。
布料裁好,就能一样样装到绣箩里,在铺子里忙里偷闲的缝两针。
他还挑个大晴天,开了第二次的试吃小摊,和计划的一样,煮了两大锅素面到前面卖。
开摊不久,来了熟人,陈老爹带着他两个儿子,过来照顾生意,一人买了碗面条,就在门口打量陆杨。
陆杨不慌不乱,只把他们当普通客人对待,假装不认识——陆柳不认得陈家人才是正常的。
财气养人,他气色好了,人还是瘦的。本来也是瘦,更瘦就脱了相,和以往的长相略有差别。以前他在陈家吃喝不好,脸上没血色,和现在的好气色不一样。
他离开陈家,海阔天空。他能扛起一个家的责任,想做什么做什么,心中郁气解了,又得到许多关爱,心态为之改变,气质大不相同。
他不说认得,陈老爹也不敢上前攀亲——他明面的身份是陆柳,是谢秀才的夫郎。
谢秀才是谁?满县风风雨雨的议论,是那个出书人,是县试大挣一笔的厉害书生。
说起谢秀才,县里还有旁的传言。
舌战群儒有人说,当街评书也有人说。状告公堂更有人说。
这般硬气,可不是软柿子。
陆林也在前面帮忙,他看陈家人来了,还心慌了一下,转而记得陆杨的嘱咐,不用怕,就笑呵呵擦手,跟陆杨做介绍。
“柳哥儿,这是三姑父和两个表哥,你可能没印象,你记得三姑吗?叫陆三凤的那个,这是她家的人,前阵子我跟你提过,他们家开着豆腐坊。”
陆杨展颜笑了:“哇,是亲戚啊,怎么我没见过你们啊?”
陈老爹脸皮厚,话匣子打开,就把话给接上了,笑道:“之前我们在东城区那儿卖豆腐,店租要给,日子要过,一家子这么多张嘴巴,一年到头没个停歇,这不,听说你在这附近开铺子,我看离得近,就带他俩来认认门,都是亲戚,以后别见外。”
他说话总这样,只说别见外,没说有事开口提,显得大方,话都留一手,怎么都有理。
陆杨可不愿意在他身上耗费心神,只是笑道:“行啊,都是亲戚,以前怎样,以后就怎样。我都知道的。”
这话明明白白,穷了推远,富了也别凑上来。
陈老爹脸皮抽动,笑呵呵把话圆了:“以前是亲戚,以后也是亲戚。你这儿忙,我们今天不挡道,改天再叙叙旧。”
人活在世上过日子,谁都不是傻子。
在铺面外排队买拌面吃的人都听明白了,这一家是凑上来攀关系的人。
附近街坊多数是熟客,常来买菜,陆杨又热情好客,谁都能聊两句,有人看他脸嫩,还瘦叽叽的,对他有几分怜爱,等陈老爹他们走远,七嘴八舌的让陆杨别上当。
“陆夫郎,你撑着这铺子不容易,卖菜能有几分利钱?可别被人惦记上了。”
陆杨心里暖烘烘的。
说起来,他小时候在东城区的日子,也是这样的。
陈老爹总以为他藏得好,在外头与人为善,是个好人,关起来门谁都管不着他。明明很多骂人怼人还有撒泼的事情都让陆杨去干,但陆杨在东城区的人缘很好,都知道他不容易,平常多有接济。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第83章 看店日常
清明, 天有小雨。
私塾休沐,学子们纷纷回家扫墓。
街上行人少,店铺里生意还行。
店里货品稳定以后, 每天都有些卖货的生意。
和陆杨想的一样, 人长了嘴巴,就要吃喝,他卖吃的,一年四季都红火。
前阵子县里人多,有些饭馆酒楼到他这里拉货, 买了笋子。
后来笋子断货,又买了些山菌走。连带着铺子里那点山鸡肉和羊肉都被买断货了。
山货品质在那里, 饭馆酒楼用过以后,又来做回头生意。
这笔生意谈成, 陆杨这里每个月能有一两多的收入,弟弟那边的货款就稍微多一些,刨除成本,每个月应该能挣二两银子左右。
这还不算野味。有新鲜野味, 也能送过去看看价。
稳住这个销路,山货生意就算起步了。
依然是早上忙一阵包子馒头的生意,就能得闲, 临近中午之前,再卖一些菜,下午就是零散的卖货, 买什么的都有。
陆杨给陆林和张铁两口子放假, 他俩自从帮工以来,就过年那几天得闲休息,一直在村里和县里来回跑, 年轻人,精神好,体力足,时间长了也会累。趁着清明,让他们回去扫墓,休息两天。
谢岩得了三天假期,等他们回来,陆杨再收拾东西,准备扫墓。主要是给谢岩爹扫墓。
他以前在陈家,没认陈家的祖宗,陈老爹不带他回村,往年在县里吃年饭、祭祖,他也不用给祖宗磕头烧纸钱,现在知道缘由,更不会凑上去。
谢岩问他要不要回陆家屯,陆杨想过了,不回。他认亲爹,是有生恩在,如今跟弟弟联络紧密,兄弟俩感情好,认个亲,不碍事,两边都不为难。回家扫墓拜祖宗,就没必要了。他都是送出去的孩子,拜哪门子的祖宗。
陆林和张铁休息,前门就他们夫夫俩照看。
娘在后院忙,陆杨叫她到前面说说话,聊聊天,她不来。
清明了,她有空就会去谢岩爹的牌位面前说话,不到前面来。
陆杨坐小椅子上,拿着绣箩缝制衣裳。
下雨天,铺子里光线暗,他缝制一阵,看看屋子里,感觉他们这间铺子需要刷个白墙才好。整体看起来更新更亮堂。
铺子还是原来的样子,添置了许多放货的大小竹筐,它们样式不同,或在桌上,或在地上。
因前门还在卖包子,要端着蒸笼走过道,平常卖菜卖野味什么的,也需要搬椅子,搭木板,凑个桌子用,当货台使,陆杨一直没加新的家具摆件。
他跟谢岩坐一处,不讲究黏黏糊糊,各有事情做,他缝衣裳,谢岩看书,这都是要光的事。
陆杨想了想,回去把灶屋吃饭的小方桌搬过来了,再点了一盏油灯,盖上了罩子,这一圈都亮堂了。
他叫谢岩:“阿岩,过来这里看书,我点了灯。”
灯油贵,陆杨平常不舍得用,到夜里,谢岩要看书,才给他点上,比蜡烛的灯火亮一些。
他俩把椅子凳子搬过来,谢岩正对着大门坐,陆杨坐侧边,挨着他。
陆杨要坐靠背椅,这样姿态松弛,打盹儿、做针线活都方便。
他眼睛酸了,就会停下来看看谢岩。
谢岩读书时真是认真,很难分心,翻书很快,陆杨往书上暼,一行字没认完,他就连连翻页。
翻书快,写字更快,一本薄薄的书捧在手上,需要配上厚厚一摞稿纸。他时不时提笔狂书,有些是点评夸赞,有些是反驳,提出另一种观点。写在纸上的东西,比他拿出去骂人的含蓄,言辞很温和,观点却犀利。
他也在陆杨面前演示了一回怎样拆书。
一本书翻完,他放下笔,整体翻阅一回,拿起剪刀就挑线。
陆杨:“……”
这本书可不是什么五钱银子一本的便宜书,这是一两五钱买的,才拿回家两天!
他欲言又止,只是一瞬的犹豫,谢岩都开始拆了。
谢岩多年看书,经验丰富,书脊糊住的部分,他不会硬拆,更不会慢慢拆,他会直接把书脊分三部分,直直折开,拿剪刀沿着那道胶痕裁剪,弄完了,书薄了,他再比着边缘的痕迹,拿剪刀咔嚓咔嚓剪。
书本的格子在中间,四面有留白,到他手里的书脊,穿针在更边缘的地方,只要不跟原书比较,差别不明显。
他不喜欢这种装订麻烦的书,他最喜欢线装本,拆也方便,合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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