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柳笑了声,告诉他:“我以前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的,要过日子嘛,守在家里,哪能挣到银子?只是那时候家人走不远,当天就能回来,没像他这样,一走走好久。我心里记挂他,难免会有情绪。我也知道,他这样奔波不是为着自己,便没有脾气。”
姚夫郎听着,垂眸想想,跟他说:“我前两年还是糊涂了些,娘家离得太近,上头没有公婆压着我,跟大强吵吵闹闹的,嫁人跟没嫁一样。今年有了孩子,知道着急了,这阵子也是焦心,还好,没几天了,孩子落地就好了。到时我也干点事业,挣些银子,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陆柳听着,突然想起来他哥哥跟他说的事。
一件事做成了,或是利己,或是利人,或是双赢。
他会的不多,不知姚夫郎愿不愿意学养鸡。养兔的经验还要攒,养鸡的经验有现成的。
他说给姚夫郎听,“安哥哥,你想听吗?要是想听,我得空就来跟你念叨念叨,这样你以后养鸡,就知道怎么弄了。”
大强入伙太晚,没能在生意里占一股。养蜂是在山上,打猎要等冬季,养鸡在山下就行。
姚夫郎会的也不多,陆柳要教,他就学着。
“你养的鸡是好,一起捉的鸡苗,我们都养死几只了,就你那儿的鸡都好着,肥嘟嘟的。”
今天来不及说更多,他俩都坐不住,中午陆柳回家吃饭。
顺哥儿从晒场回家,给他带了饭菜。
堂嫂中午不在他们家吃饭,要回家吃,中午有阵午休,下午再过来。
午间吃饭,陆柳听顺哥儿叭叭叭说着晒场的热闹,听着很有一番趣味。
他饭后不出门,稍坐一会儿,就去睡午觉。
晒场那边连着好几天都在忙,到十二这天,正式完工,可以开门收货了。
陈桂枝在那边搭把手,教教几个媳妇夫郎怎么办事,这阵子就让顺哥儿在家照顾陆柳。
十月十六,姚夫郎产子。
他生之前怕这怕那,到生的时候却比他想象中顺利,他预想的恐怖画面还没在脑中浮现,孩子就呱呱落地。
他身体底子好,怀孕又养得好,还常常走动。
哪怕在家里待着,也是前屋后院的转悠,状态很好。
孩子生出来,姚夫郎还恍恍惚惚的。
这个院子里挤满了大强的家人和姚夫郎的娘家人,陆柳不方便过来看,就让顺哥儿过来问一句,听说他生得十分顺利,得了个男娃,陆柳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姚夫郎那儿热闹,把陈酒也引出来了。他来找陆柳玩。
陆柳看他肚子大了些,也为他高兴。
“等会儿安哥哥肯定会送红鸡蛋给我们吃,到时沾沾喜气,我们也生男娃!”
陈酒等着呢,他看看陆柳的肚子,说:“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你一怀怀两个,他一生就是男娃。”
陆柳听着笑眯眯的,也说他有福气:“你家里人都爱你。”
陈酒听王猛说了陈老爹的事,提到家人,他不知该跟陆柳说什么,亏他从前还以为陆柳过的是好日子。
他问:“我听王猛说,表哥要看铺面了,你们年后去县城吗?”
陆柳摇头:“大峰应该会让你们去县里,我们是亲戚,大峰跟王猛还是兄弟,你们去县里是最好的。”
陈酒怔住。
陆柳恭喜他:“你以后就是县里人了,可以在县里养大孩子了!”
陈酒再问:“那你们呢?”
陆柳不知该不该现在说,他怕陈酒不高兴。
陈酒想了想,问他:“你们去府城吗?”
陆柳轻轻点头,“还不知什么时候去。”
大峰说先把码头的铺面租下来,再慢慢看房子。可能明年年中吧。
陈酒松了口气:“那就好。”
陆柳看向他,陈酒说:“我不想抢你东西。”
陆柳没吭声,他不大习惯跟没有锋芒的陈酒说话。
陈酒摸摸肚子,跟他道歉。
“我那次见你,是故意骂你的,是我的错。王猛跟我说几次,我拉不下脸。我爹也说我过几次,我心里不服气。这几个月过去了,没人再说我了,好像这件事没发生一样,可我心里过不去。我那时不懂事,就顾着爽快,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陆柳笑了:“没事,反正我也不喜欢你。”
陈酒:“……”
算了,这样最好。
陆柳跟顺哥儿在家,会做做小孩衣裳。
娘还要在晒场忙一阵,陆柳还没学做虎头鞋、虎头帽。
陈酒会做,今天过来,看陆柳东西都备齐了,就教教他。
他看陆柳还有铃铛,问起来,才知道姚夫郎给孩子做的虎头鞋上就缝了铃铛,当即骂了王猛两句:“他跟表哥一起去县里的,怎么他就不知道买几个铃铛回来?”
陆柳今天心情好,笑眯眯戳他心:“因为王猛心里没有你。”
陈酒记住了,“等他回来的。”
陆柳盼着黎峰回来,也盼着哥哥来山寨住,却先等来了两个爹。
陆二保跟王丰年大包小包的过来看他,借了大伯家的驴子车用,车上装了一堆东西。
他俩好一顿攒,卖了几个月的炒面粉,临去县里,又卖了些鸡蛋。今年没卖鸡了,想着过年的时候,孩子们回家,再宰了炖汤。
陆柳怀孩子这么久,他们头一次来山寨探望,让他们很不好意思。
“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地里有活,养着鸡和猪,有几天得了空,手上又没闲钱,你还回家过,我们就说再攒攒。这不,快年底了,想着你出门不方便,我们就来看看。”
陆柳见了他们,脸上是笑着的,眼圈却红了,还没开口,眼泪就大颗大颗往下滴落。
他前阵子,看陈酒的家人都来了,围着人团团转,来了一趟又一趟,住家里舍不得走,把陈酒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心里是羡慕的。
他还以为父亲跟爹爹不会来看他了,没想到能等到。
他这样哭,让两个爹很是心疼。
“我们早该来的,不该拖的,你快别哭了,眼睛哭坏了。”
陆柳知道他们的难处,没有怪他们,只是说出来,心里总是委屈的。
王丰年说给他泡糖水喝,做红糖鸡蛋吃,“以前你就爱吃这个,我跟你爹特地买了两斤红糖来。”
除了红糖,再就是两大包棉花,有个十斤。还有王丰年给小孩准备的一包尿布。余下买了些零嘴,酸梅、桂圆什么的。
别的东西没有了。他们没有卖粮食,猪还没出栏,手上这点钱,都是零碎攒的。多的买不起了。
这是真亲家,他们在屋里说话,顺哥儿忙去新村跟娘说,把娘叫回家见一见。
陆柳让他们把棉花拿回去,“我棉衣都做完了,孩子的被子也做好了,不差这个。你们棉衣都几年没絮新棉花了,正好用上,也把被子絮一絮。”
王丰年说:“我们还留了几斤棉花在家,你留着。我跟你爹难得来一趟,也给不了你什么,没有往回拿的道理。”
陆柳问:“给哥哥买了吗?”
王丰年摇头,红了眼眶。
陆二保说:“没,手上钱不多,我们跟杨哥儿说了,等他怀孩子,我们也攒一份出来。”
陆柳又哭了。他们如今都长大成人,也已嫁人,可家里的条件,还是不能什么都买两份。养两个孩子,竟这样困难。
他说:“那把棉花分一分,拿一半给哥哥。”
陆二保说:“你看,那棉花是两包,一包五斤,我们说你们一人一包,他让我们都给你送来,等他怀孩子再给他。”
王丰年抹抹眼,“你拿着吧,我跟你爹再攒攒,都有的。”
陆柳收下了。他手里有些私房钱,之前买过一次礼物,花完以后,余下都攒着了。
他拿出来,给爹爹,让他收着。
“我今年没怎么回家,也没给家里送什么,你俩把钱收着。手里有银子,日子好过些。”
王丰年说什么都不要,陆柳“哎哟哎哟”的叫唤,假装不舒服,让爹爹没法跟他拉扯,把钱袋收了,他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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