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才发现两个爹也来了。
他笑脸更深,问他们:“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还让你们等。”
他们年节里,就知道陆杨病了,这么久不见好,听黎峰说起来,好像严重了一些,见面就盯着陆杨看,见他好憔悴,两人都是泪眼婆娑。
“有人帮工,怎么还要这么辛苦?”
陆杨真是闲不住。
他无奈笑道:“今天是赶巧,我正好开摊试吃,要是你们昨天来,我就是坐着打盹儿的。”
正饭点的时候,先吃饭再说。
三个大男人,饭量很大,两个馒头、一碗素面,也就吃个半饱。看在他们帮忙招揽生意的份上,陆杨请他们上桌,再吃一回。
大强是头一次见陆杨,在前门的时候就狠狠惊讶了一回,到后面,更是忍不住,眼神老往陆杨脸上看。
他听说过,这俩兄弟长得像。没人说是这种像啊。
寨子里夸人,也会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简直一模一样。这都是说儿子像老子。他还当这话都是客套话。
陆杨又不是好脾气的人,他一眼瞪回去:“再看不给你饭吃。”
大强:“……”
要是真凶他,他就顶嘴。
不给饭吃,他就闭嘴。
黎峰问他:“谢岩呢?怎么还没回家?”
提起谢岩,陆杨脸上表情一变,浮出笑意:“回过了,他去同窗家里拜访,说要学几道食补的汤羹,回来做给我吃。早上刚出门,明天就要继续上学了。”
黎峰:“……”
他是做不出这种事。
他一时忘记了,他也给陆柳做过几次饭。
陆二保跟王丰年听着,都念叨着谢岩有心了。
桌子小,赵佩兰怕生,没在这儿一起吃。
王丰年夹点菜,下桌去屋里,找赵佩兰一起吃饭。
陆杨让他等等,拿了空碗,夹出一碗菜,让他们多吃点,吃好点。
黎峰再问他:“我今天没旁的事,待会儿你让人点货,我带二舅去捉鸡苗。猪崽要不要我捎带?”
他们三个人出来,车子空着也是空着。
陆杨稍作思考,等着卖面粉的时候再捉猪崽,县里人多拥挤,路难走,不如让黎峰帮忙捎带一下。
“行,那你帮忙跑一趟东城区吧。”
都是亲戚,东城区都跑了,再让黎峰帮忙带四坛酱料过去。
都是小坛子酱,罗家兄弟占两坛,鲁老爷子一坛,刘屠户一坛。
拿了猪崽,还要在刘屠户那里买点肉。
等天气暖了、热了,陆杨就不方便在刘屠户那里买肉了。
路远,跑一趟,肉都要放臭了。
到时做包子的成本会高一些,他的包子要少做,以馒头花卷为主。
他使唤人不客气,还跟黎峰说:“再买个猪肚。”
黎家是谁当家,他心里明白。
陈桂枝愿意让陆柳给他拿一只肥兔子过来,他投桃报李,还一个猪肚回去,也算礼尚往来。
他知道礼数,以后两家往来,今天你多一点儿,明天我多一点儿的,就不用计较太多,可以当一门贴心好亲戚。
黎峰都不愿意听了。
事情真多。
他自己问的,皱皱眉就算了。
第75章 享受享受
从村里出来一趟不容易, 路远颠簸。到县里都是有事要办,还要赶早回去,留着闲聊的时辰少。
尤其是午饭过后, 时辰如流水, 说说话的功夫,日头就斜了。
吃过饭,黎峰就先去东城区跑一趟。
王猛跟大强多留了一会儿,卸货记账。
山货和上次一样,过称以后, 等卖出去再结款。
野味就现结了。山鸡在家里杀了,毛发都处理了, 不如带毛带血的压秤,每斤贵一文钱。五只鸡有个二十一斤, 一起两百九十四文钱。
羊也是在家宰了带来的,不用在铺子里搞得血血淋淋的。因宰杀也是为了留皮毛,羊肉又不比鸡,本身是散卖多, 肉价不变。王猛在家留了一条腿,羊头他另有作用,这只羊带来的肉只有二十七斤。一起四百八十六文钱。
陆杨说好要拿半成, 算下来三十九文钱。
他跑这一趟,挣了七百四十一文钱。
陆杨记得上次他也猎到羊了,山鸡兔子都有, 是个勤快猎户。
“你这一趟挣不少, 以后有野味还给我送来。”
王猛笑呵呵应下了:“行,我挖了笋子也给你送来。”
大强则问陆杨炒酱的事:“酱料卖得好吗?”
陆杨听了,知道他是想搭伙又犹豫, 稍作思考,跟他说了实话:“家里有闲人,这就是个好差事,一个月挣个几百文钱做贴补。你们在山寨里,日常花销不大,这几百文钱就能过日子。一年下来,别的挣头都能攒下来。家里没闲人,这就是苦差事。挣点零碎,把壮劳力耗进去,不值当。”
王猛听着点头:“是了,我看着也是小钱,就想给我夫郎找个事干。”
大强心里也有数了,姚安要是想干,这事就能干,嫌累,那就不干。
他闲在家里,就搭手帮一把。该忙还是忙。
以后拿银子入伙,就看这生意长久不长久。长久能干,就先投入,再等回本。
这就跟他们上山打猎一样,进山之前,谁不去铁匠铺子里花些银子?花完了,以后都是进项。
他们没旁的事,两人不在铺子里闲着,说出去转转。
寨子里也养鸡,鸡会下蛋,这是家家户户都要吃的东西,他们俩过来,也要捉鸡苗。
陆二保就说一起去,留王丰年在铺子里,让他好好劝劝陆杨。
陆杨有些无奈,送他们走远,回来到前面换了陆林两口子去吃饭,把爹爹叫到铺子里坐。
王丰年第一次来他的铺子,后院都看明白了,又要干活又要住人,临街的铺子,白天嘈杂。
前后院就一门之隔,墙也薄,睡觉的屋子跟前面的铺子挨着。
看这情形,天刚蒙蒙亮街上就有声响。他刚才问了,关门过后,附近还有街坊过来买菜,一般到宵禁过后才结束。
一天天,还没睁眼,先听见吵闹声,关门也要候着客人,哪里好养病?
王丰年想把陆杨接回村里住一阵,陆杨心里暖呼,开口是拒绝。
“村里也不比县里安静啊,你看看,天刚亮就有鸡叫,进了二月,各家都要翻地,都是趁早出门,哪有睡到日上三竿的?”
王丰年往后看了看,他说:“你都请人了,还守在前头做什么?”
陆杨都说腻了,他真的闲不住。
他有记忆起就在忙,这这那那的事堆在一起。
他已经好了很多,不会半夜睁眼了。但大白天的,让他什么都不干,就干躺着,他是躺不住。
王丰年带了点银子,家里就剩九百多文钱,这阵子家里吃喝不缺,家里银子几乎没动。
他想带陆杨再去医馆看看,问问郎中。
陆杨跟他说:“谢岩今早出门,也要顺路去问郎中的。我们等他回来就好了。”
以陆杨对谢岩的了解,郎中肯定是说没事,所以他才会去乌平之家里看食谱,学药膳汤羹。不然早急急忙忙跑回家了。
王丰年看他有主意,怎么说都有话等着,数次张嘴,只剩下车轱辘了。
他看着陆杨,眼里有泪。两个孩子真是不一样,陆柳就没有这么倔,追着念叨念叨,都会乖乖听话。
都说好强的人命苦,他看铺子里各处顺当,也知他辛苦,就退一步,说:“那我过来县里,前后帮着干些活。你多歇歇,先把身子养好。”
陆杨靠着椅背坐,眼睛一直看着王丰年,过往行人都没注意,店里来人买东西,他才起身招呼一下,过后又坐回原位。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好像一生病就变得脆弱。非要人围着他念叨、催劝,他才感觉被人在乎,有人疼,就会好受很多。
心里好受了,身子也不那么沉。
他这时候,突然有点懂了什么叫忧思过度。
陆杨说:“我知道的,我都放手了,现在一天天就坐这儿,也没干什么。你们不要急,这身子不是一天两天能养好的。阿岩四月份或者五月份要去一趟府城。我再吃吃药,没见好就跟他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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