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峰馋马,马收拾妥当,谢岩坐着都昂首挺胸。
陆杨一路笑话了他不知多少回,真是奇怪:“你俩较什么劲?”
谢岩说:“他先跟我较劲的。”
陆杨问怎么较劲的,谢岩说:“他夸他夫郎很乖。”
陆杨“嗯嗯”点头,“然后呢?”
谢岩说:“他故意显摆,我不能输。”
陆杨:“……”
柳哥儿乖不是事实吗。不懂。
下了官道,拐个弯儿,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新村。
见了人,黎峰不吃花生米了,拍拍手,赶着骡子车迎过去。
三苗去县里送过几次货,认得他们,跟他们打招呼:“来了啊,大峰都准备好了酒菜,一早就在这儿等你们!”
谢岩夸赞:“真是懂事。”
口头上占了便宜,把他高兴的,脸上喜滋滋的。
陆杨可不能让他俩在外头吵起来,忙把话题转了,问黎峰:“在哪儿吃啊?新村还是山下?”
他听陆柳说过,现在一家人住在山下,这就是随便问问。
黎峰赶了骡子车过来,在前头带路。
他视线果然又往马身上瞄,一副馋样。
他也不问谢岩,反而问陆杨:“你有门路买到马吗?”
陆杨点头:“有啊。”
马是找乌平之借的,找乌平之问问怎么买就行了。
而且县里有牲畜行,要是不挑品相,牲畜行也能买到老马。
他跟黎峰说:“等着,等柳哥儿生了孩子,我给他送一匹小马。你们寨子里的小汉子肯定都没马,这孩子自小就能骑在马背上!把别家小孩都馋哭!”
黎峰跟陆杨突然有了共同话题,跟他说:“我前阵子赢了一把鹿筋小弹弓,也说给孩子用。鹿难猎,寨子里没几个小孩子能有鹿筋小弹弓,他以后走出去,满寨的小孩都羡慕!”
这个好,陆杨夸他有本事。
他俩难得和谐,谢岩两只耳朵竖起来听,冷不丁问:“这孩子读书吗?”
黎峰:“……”
他是猎户脑袋,没读书的天分。不知他跟陆柳的孩子是不是读书的料。
陆杨听了,也是点头。
“骑马可以,玩弹弓也行,长大了,你再教他一身本事,让他会拉弓射箭。但书是要读的。挣了钱,就供个书生出来。”
黎峰没反驳,认真点头了。
他还盯着谢岩的脑袋多看了几眼。
谢岩警惕:“做什么?”
黎峰就是看看。
但他的眼神分明也很馋。
谢岩又不知道他是馋读书的好脑袋,被他看得怪恶心的。
“行,我不提读书的事了。”
陆杨扶额。
他家状元郎真是嫩啊,好好赢了一局,却自己认了输。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往山寨里去。
沿途经过一些院子、房屋,路上还有村民聊天、走路。
很多人望着陆杨,露出惊讶表情,问黎峰:“你夫郎也出来接他哥哥了?”
他们误把陆杨认成了陆柳,把谢岩当做县里的好哥哥。
谢岩跟黎峰都不高兴了,两人叠着声解释,一个说“那不是我夫郎,那是我夫郎的哥哥”,一个说“这是我夫郎,我夫郎的弟弟都没出来”。
车子还在往前走,这些话稀里糊涂的,没几个人听得明白。
谢岩空出一只手,把陆杨的腰搂着了,这样问话的人才少了,但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之前去县里送货过的人,回来都说陆柳跟他县里的哥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回大家都见到了。
姚夫郎还特地到外头看,他本就爱热闹,今天更是不客气,去找陆柳玩,硬是跟陆柳一起把人接到了。
陆柳见了人,就喜气洋洋的招手:“哥哥!”
他再喊“大峰”,因认可了谢岩,也喊了“哥夫”。
车子停在院外,陆柳立马把陆杨的胳膊挽住了,跟姚夫郎介绍道:“这是我哥哥!”
他把姚夫郎介绍给陆杨认识:“这是安哥哥,他常来找我玩,很照顾我。现在也怀孩子了!”
姚夫郎望着他俩的脸,嘴里喃喃道:“我滴个乖乖……”
真是像啊。
他再看见谢岩的脸时,表情就短暂凝固了一下。
没记错的话,他之前在县里见过谢岩,谢岩还来过寨子里。他还把谢岩当做陆柳的一段情缘。
陆杨发现他眼里的震动,跟他笑道:“我们俩是不是长得很像?以前我们亲爹都没认出来,非得我们开口说话,才分得清哪个是哪个。”
换亲以后,陆杨确实在亲爹眼皮子底下生活过几天。那时候他都没遮掩,两个爹有疑惑,还当他是出嫁前想明白了,没多怀疑。
姚夫郎恍然大悟。
哦,谢岩之前是认错夫郎了。
他就是来看个热闹,寒暄两句就走了。
走之前,眼睛不经意看见满车的物件,又一次震惊了。
陆杨想着山路远,他们出来一次不容易,山里山珍野味多,许多吃喝都不缺,就给陆柳多拿了些糖带过来,他拿了五包,这就五斤了。怀胎十月,两个月喝一斤。
再说碎布头。碎布头可以给小宝贝做百家衣、百家被。但他弟弟没衣裳穿。陈家的陪嫁是怎样的,他一清二楚。冬季熬过去,又一年新开始,他没拿绸缎软料子,就是普通的棉布,三个颜色各一匹。四季衣裳足够用了。棉花也带了一整袋子。
小宝贝出生的时候,又是冬季了。山下冷,趁着没出生之前,做些小棉袄。把小被子做厚实一些。
旁的则是一些耐放的糕点,他特地去茶楼买了三斤小麻花。在油锅里滚过的零嘴好吃。
记挂着陆柳想吃炸豆腐,又舍不得用油。他这回也带了两斤炸豆腐和三斤炸肉丸带来。
再是一些酸的、辣的吃食,怀了孩子,口味多变,都备一些。省得馋嘴的时候,来回跑县里,磨人。
这都是吃的穿的。
再是他让谢岩准备的文房四宝和算盘、账本,路上看见有人卖拨浪鼓,他给买了一个。虽然孩子还没出生,但陆柳可以拿着玩玩。
这一车的礼,黎峰都觉得手臂沉沉,搬得吃力。
谢岩搭把手,跟他一起搬,还很贴心,跟他说:“等我和杨哥儿有孩子了,你也要准备厚礼。那个什么鹿筋弹弓,我看着就挺好的。”
黎峰应下了。
陆柳望着这车礼,感动得泪眼汪汪,还很心疼:“哥哥,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这要挣多久啊?”
陆杨摇摇头:“还好,有钱就阔绰些,没钱就紧巴点。你吃好喝好就行,可别哭了,我跟姓黎的说好了,要是你过得不好,我就把你接去县里。”
想去县里,就多多哭。不想去,就把眼泪憋着。
陆柳擦擦眼泪,陆杨还要逗他:“哇,真是舍不得啊,你不想跟我一起吗?”
陆柳又由着眼泪啪嗒啪嗒掉。
陆杨给他擦擦眼角,顺手送他一块手帕。
手帕是好料子,这个布擦眼泪软和,不会硬硬的咯着疼。
陆杨还跟他说:“我打听过了,小孩子的尿布,可以用旧衣裳的布料做。多洗洗,洗干净些就好了。旧衣裳比新布软和,你到时就把陪嫁的那些旧衣裳都拆了做尿布,有空做几身新衣裳穿。”
陆柳跟他说:“你要不拿两匹布回去退了?大峰也给我买了布料做衣裳。”
陆杨不退:“他是他,我是我。你今天穿他买的布,明天穿我买的布。”
到家里,要先见过长辈。
卸货这阵,哥俩聊几句,陆杨就要去见见陈桂枝。
没做成母子,陆杨不用在陈桂枝眼皮子底下过日子,可以和睦相处。
他嘴上是真的甜:“婶子好,我一直想来看看您,去年您送我的皮毛背心我一直穿着呢,暖和又贴身,我到了开春,坐久了冷,穿到清明后,天气转暖,有了大晴天才脱下,今年放着,明年还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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