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有奶才是娘,对狗儿子来说,有大骨头就是爹。
陆柳:“……”
总感觉怪怪的,但黎峰说是爹,那就是爹吧。
他卷起鸡蛋饼来吃,比他想象中还要香,饼子软和,蛋香浓郁,葱花解腻,他吃得好满足。
黎峰给他碗里夹了块肉,他觉着肉配鸡蛋饼不好吃,爱吃酸萝卜。
萝卜还是脆的,吃起来又酸又辣,很新鲜的口感。
“我能跟娘学做酸萝卜吗?”陆柳问。
黎峰觉着他的心真大。
“你暂时不要见我娘。”
陆柳不懂:“为什么?”
黎峰直言道:“你们见面会吵架。”
陆柳呆滞。
他记得哥哥说过,黎峰的娘亲是个泼辣脾气。陈老爹也说,黎峰的娘很精,不好骗。
所以黎峰是在护着他?怕他被欺负,所以暂时避一避?
陆柳乖乖点头,看黎峰的眼神更加喜欢了。
“我听你的。”
陆柳吃完了一张鸡蛋饼,拿眼睛看黎峰。黎峰不知道为什么,成亲前能跟他干仗的小夫郎,成亲后变得这样胆小。
茅房不敢去多了,鸡蛋也不敢用,烙熟的饼子都不敢多吃。
黎峰让他吃。
陆柳吃上第二张鸡蛋饼了。
他不觉着腻,幸福得眼睛要流泪了。
他问黎峰:“我们这样吃,会不会把家里吃穷了?”
黎峰心说,你爹少要点聘礼,我们能吃八个鸡蛋的饼子,吃几年都吃不完。
他说:“你只管吃,养家糊口是我的事。”
陆柳真哭了。
边笑边哭,眼泪擦两行又来两行。
真好。
陆柳说:“你真好。”
他搜寻肚子里的词,拿别人那里听来的话来夸黎峰。
“有本事,又能干,挣得多,又疼夫郎,是个真汉子。”
黎峰无言。
怎么吃个蛋饼还吃哭了。
可陆柳哭了,也没说骗婚的事。
黎峰定定神,让他别哭了。
“看着像我揍你了一样。”
陆柳听了笑:“你才舍不得。”
黎峰:“……”
人不能这样捧,捧着说,谁下得了手啊。
他今天还要去打年糕,已经起晚了,吃了饭就要走。
打年糕是他娘起的班子,几户人家合伙,打出来的年糕,各家留一些,余下的全拿到县里卖掉。
年糕有时节,别的季节不好卖,黎寨离县城有二十多里路,他们难得去一趟,要连着忙一阵子。
是他娘起的班子,年糕就在新村那边打。
黎峰今天不带陆柳过去,但中午会回来吃饭。
才成亲,把夫郎一个人留家里不好,再让人守着冷灶空房,实在没道理。
陆柳只是应好,跟着黎峰后边当小尾巴,看哪里能帮忙的。
他才哭过,瞧着很招人疼。黎峰有意躲着他的眼睛,不去看他。
回屋换件薄袄子,又拿几个空的大竹筐带上,再没其他。
走到院子外边,他才回头看一眼。
陆柳还在门口站着,见他回头,小脸扬笑,满脸的喜意,哪看得出一丝可怜?
但黎峰就是心软。
他挥挥手,往前再走一段路,寨子里有人跟他打趣,问他怎么没把夫郎带出来逛逛,他才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今天让他看着二黄,改天再带他出来。”
旧村以打猎为生,家里的猎犬都会跟新嫁进来的媳妇夫郎熟悉熟悉,否则人怕狗,时间长了没法过。
住在同村,又靠着同一座山吃饭,男人之间有竞争,讲话也呛人。
黎强说:“你那夫郎还用跟二黄培养感情啊?不说他彪悍烈性吗?他还会怕二黄?”
黎峰说:“二黄怕他。”
他把话说死了,黎强噎住,又笑嘻嘻跟旁人说黎峰果真娶了个悍夫郎,以后有热闹看了。
黎峰说:“对,我受气就来找你打架。”
黎强再不说话了。
等黎峰走远了,他又跟人说:“你们听见了吧,大峰自己说的在家受气,这可不是我讲的。”
附近人都说他嘴巴大,舌头长。
“寨子里的小媳妇小夫郎都没你这样的,听一句截一段,他受不受气,你去他家里看看不就知道了?”
黎强才不去。黎峰独把夫郎留家里,他个大老爷们过去算什么?被黎峰知道了,他不得死山上啊。
但他实在好奇,所以他让他夫郎去。
他夫郎:“……”
这倒霉玩意儿。
此时此刻,陆柳正准备喂狗。
猎犬驯化了,黎峰带陆柳来认过,二黄知道陆柳的气味,看他过来没有叫唤。
陆柳到狗窝外面站一会儿,看二黄流出一串串的口水,都没扑过来攻击他,心里的害怕降低,赶忙开门,把大骨头和猪下水倒到它的碗里。
食物进碗它才吃,吃得很有仪式感,毛茸茸的大尾巴在陆柳的腿上蹭着示好。
比陆柳想象中简单。
他手痒,没黎峰的允许,他从前也没了解过猎犬的习性,忍了半天,不敢碰它。
等中午黎峰回来,他问问。
陆柳很习惯一个人在家里待着,从前两个爹出门干活,他都是一个人看家。
嫁来黎寨,各处陌生,但他心里不害怕。他知道没谁会突然冲进来找茬了。
这是他的新家。
他等二黄吃完饭,收了狗碗,洗干净了,换了一碗水过来,然后去收拾家里。
先是他的陪嫁。
陪嫁很少,他很心虚。
这点陪嫁,跟黎家的聘礼不匹配,可黎峰没有说他什么,他很感激。
他把衣服都拿出来,按照厚薄放好,为冬天做打算。
陈家实在过分,衣服给的又少又旧。
他身上的棉衣薄,在山下有些冷,等下雪,他得冻死。
才嫁过来,黎家出了大本钱,他没脸伸手找黎峰要银子做棉衣。
陆柳打算拆一件旧棉衣,把身上的棉衣也拆了,掏出棉花,缝成一个厚芯子,他再用旁的布料做外衣。
就像被套一样,给他的棉芯子做两个衣套。这样穿着保暖,外头换一换,别人就看不出来了。
熬过今年,等明年冬季,他再做新棉衣,或者让黎峰买点棉花回来。
因陪嫁寒酸,陆柳原想着跟黎峰商量,让他在手里留点钱的计划也说不出口了。
陆柳会的东西不多,就养鸡很在行。
黎峰这儿没养鸡,一般冬天也不捉鸡苗。
他叹口气,把衣服都收进柜子里,顺便看了看黎峰的棉衣数量,等他拆棉衣的时候,就拿黎峰的衣裳穿着防寒。
黎峰有三件棉衣,身上穿了一件,柜子里剩两件,还有两身皮袄。
陆柳点点头。
嗯,他今年就料理家务,抽空把棉衣改改,然后琢磨下做什么能攒点钱。再看新村那边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不能一直躲着婆母。
他想着事,再拿扫帚里外扫。
昨天办酒,来的客人多,黎家人简单收拾了下,表面看得过去,细致的活儿还得慢慢来。
陆柳一个人做得起劲,扫完地,又提一桶热水出来,拿着抹布里里外外的擦洗。
黎峰在院子里铺了小石子,他擦完的水就提出来洗地,拿大竹扫把刷。
最后回灶屋收尾,看看剩菜数量,能并的并一起,生的跟熟的分开,也把墙角堆放的坛子、箩筐都整理一番。
风风火火忙活完,时近中午。
陆柳擦把汗,拿上菜篮子去摘菜。
早上黎峰带他看过,他家有一片菜园子,就在屋子后边,有个两百米左右的距离。
他过去摘青菜,遇见一个夫郎搭话。
这是黎强的夫郎,叫姚安。
姚安早上就被男人使唤着来黎峰家里看情况,拖到中午不得不来,他从水桶里摸了一条鱼带上,就说来串门的。
他们在门外碰见,姚安硬要给。
“都是邻居,客气什么?你家大峰平时有什么,也给我们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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