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杨笑坏了。
谢岩给他拍背顺气,说乌平之不好。
“你不要逗他笑,他笑厉害了肚子疼。”
乌平之:“……我给你当笑话也错了?”
这些都是垫话,乌平之说:“我们商户家,钱是小事,生意上,我照顾你们。来年一起上学读书,谢岩照顾我。”
他考出功名,对他们家来说,是千金不换的大喜事。
话说得敞亮,陆杨再没疑虑,拿起旁边的酒,敬他:“我家阿岩就拜托你了。”
这事聊完,说说编写书册的事。
谢岩有想法,他跟乌平之讲完,乌平之皱眉想了好久。
他是生意人,又是秀才,懂生意,也懂科举的门路。
走上科举这条路的读书人,大多功利、心急。他们要个速成之法。那就给他们。他把谢岩的主意进一步完善。
“你不要一次写完,一次写完,你们要穷很久。好东西慢慢来,你第一本书,做个提纲。以前先生们教过的,科举总体有哪些类型的题?把这个列出来。列完后,你以某一题型摘录例题,随便是谁的文章,写上夹批,再做总体分析。最后留几个题目,让买书的人照着例题写作文去。作文最好有参考。你下本书就拿这几个题目的文章写夹批、做分析。接着才讲一个题型。重复第一本的过程。读书人年年有,你的银子年年挣。”
他笑起来很不像书生,奸商本质毕露:“你这样弄,没几个人能抢你生意。别人加印挣钱,不妨碍你出下一本书。满县城的书斋都要求着跟你合作。你可不能再上当了。”
他看陆杨一眼,笑道:“把你夫郎带上,谈价讲条件,不能含糊。”
陆杨表示学到了。
大商人跟市井小民果然不同,他以后也要当大商人。
谢岩看陆杨点头,也点头说好。
这样慢慢写,一次只写一个题型,他年前就能完工,正月里就能送去刻印,二月正好售卖。
乌平之又跟陆杨提了一次空手套白狼的事。
陆杨听得懂,笑道:“这不是没有门路吗?”
他能懂,乌平之又不细说了。
“行,你们先做小册子,一件件来。”
谢岩今天被陆杨教过,临走前,问乌平之:“伯父在家吗?我来几次了,去拜访一下。”
乌平之挑眉,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他稍作思考,先问他:“我爹要是问你家中事务、学业,你怎么说?”
谢岩会如实说。
乌平之就问他们家中事务解决了没有。
没有解决。
还在休学。
乌平之说:“那正月里再来拜年吧。”
他知道谢岩性子,话说得直,到陆杨这里,就有一句解释:“我爹这两年身子不大好,他才从府城回来,不宜忧心。他也记挂着谢岩,早前打点过衙门,他撤了状纸,我爹气得不轻。这会儿不方便见。”
陆杨明白,不强求,和谢岩再跟他道谢,乌平之只说他客气,送他们到大门外,准备的衣帽靴子都拿上了。
谢岩还问乌平之:“你不说亲吗?成亲挺好的。”
乌平之野心大:“好饭不怕晚。考上举人再说。”
谢岩自有道理:“晚了就被别人吃了。”
乌平之懒得理他,对陆杨却有嘱托:“他这性子,家里劳你操心,苦了你。正月里,等他写完稿子,刻印的银子我出,你俩把日子过顺,我也放下一件心事。”
这哪能要?陆杨说什么都不答应。
“多的不说,你们这样好的交情,我说多了不要,显得我没有道理。但这日子嘛,我们都走到这份上了,你帮扶一把,把我们扶上了道,这就够了。路总要自己走一遭,谢岩愿意尝试,我们都松松手。”
乌平之沉默半晌,突地笑道:“上次见你,你很稚嫩怕生,谢岩说你厉害,我不当回事。今次不同,能娶你当夫郎,难怪他催着我早日成亲。”
门前寒暄数句,陆杨跟谢岩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铺子里。
他们今天没赶马车,县里路窄,马车实在大,他们改天配个小的板车,才好在路上行走。
拜访结束,年尾这几天,就是普通的忙碌。
越到年节,包子越不好卖。各家都买了肉和面粉,可以做顿好吃的,犯不着出来花这个银子。
但这个时节的馒头和花卷好卖,没有肉和各种调料在里头抬价,馒头花卷和自家做的价钱大差不离。有人是拿这些当主食,过年会多储备一些。
这两天,傻柱都在后面帮忙揉面,张铁都到县里帮忙,陆林可劲儿蒸馒头和花卷。陆杨则在前门后院来回走动。
谢岩忙着写写画画,书好写,那些东西都在他脑子里,写完仔细梳理一番,就有了定式。
文章要细想,他一时没有主意,趁着商铺还没关门,他跑了一趟俗话书斋,找王掌柜借书看,看的都是程文闱墨。找了几篇切题的文章,多看几遍,心中有数,就急忙忙告辞,回来默写,再拿朱笔写夹批。
第一本书写完用了五天,他还想画门神,给他急的,叫他吃饭他还舍不得放下笔。
隔壁丁老板过来串门,跟陆杨说:“好几天没见你家秀才相公了,他不跟你一起看店了?”
陆杨得意着呢!
他领着丁老板去看谢岩的大作。
门神画像有两幅,谢岩都以起草结束,上色麻烦,要等,要晾。
他不跟乌平之客气,要了些颜料来。今年画彩色门神。
丁老板一看,立即喜欢上了。
“陆老板,嗯,陆夫郎,我们这交情,你给个价,这门神我一看就喜欢,你割爱,让给我?”
陆杨笑呵呵,不让!
“丁老板,来年赶早,你要门神,我一准给您备好,今年实在没辙,我俩今年成亲的,家外小鬼多,就指着门神驱邪镇鬼,来年得个好兆头!”
这也是谢岩提笔作画的动机,陆杨可不能为着银子,把谢岩的一片心意给卖了。
丁老板连道可惜:“会写字的书生多,会画画的少,画得好的,更是少。来年一定,说好了,可别忘了!”
他不提要买门神画像了,可怎么着都舍不得走,围着桌子看好久,越看越觉得眼熟,仔细一瞧,惊呼道:“陆老板,这门神是比着你的模样画的啊?”
陆杨:?
“啊?”
他过来看,打眼一瞧,其实不像。
门神的身材体型都更加魁梧壮实,脸型方阔,浓眉大眼,跟陆杨没一点像。
可眉眼间那股劲儿,熟悉的人,一看就认出来了。
谢岩还怪得意的。
他又认得什么门神,不知威武为何物,照着夫郎的样子来,准没错。
陆杨不大高兴:“我在你心里很凶吗?”
谢岩说:“很威武!”
陆杨就笑了。
他俩说笑起来,把丁老板晾一边忘了问。
丁老板看他俩年轻恩爱,摇摇头走了。
过了小年,罗大勇跟罗二武两兄弟来了一趟铺子里。也看了这门神。
他俩现在对谢岩看顺眼了,“我们听说有钱人家的老爷,请画师画一副像,都是几两银子的开价。你俩以后饿不着了。”
只可惜,没那么多有钱老爷天天画画像。
他们过来有事说,人已经找好了,事也谈定了,只等陆杨说个日子,就能把人叫到上溪村,把谢四财家砸了。
陆杨挑了个好日子:“除夕夜。”
流氓混混没钱不过年,拿了钱,才叫好年。
他只要田契,余下财物,全看他们本事。
罗家兄弟记下,互相道个早年,今天一别,来年再见。
除夕这天,他们铺子没开门。
一清早的,家中就烧水洗澡洗头发。
陆杨现在喜欢小房间了,小房间暖和,炕烧着,再放个炭盆,那热气直冲脑门,他能热出汗!
他跟谢岩前阵子没空,祭拜用的元宝纸钱都是赵佩兰一个人叠的,晾着头发,夫夫俩也叠元宝,多多少少的算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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