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想转头,脑袋又被泽厚扳住了,他按着徐八遂眉心给他注入灵力稳一稳暴虐异常的灵核,也严肃地呵斥:“别乱动,又长了个猴子屁股?”
徐八遂如抽了脊梁骨,失魂落魄又不得不强撑着低声:“我没事。你们忙自己的去啊。”
几个护法围着他,寒天拍拍他脑壳:“主上,想哭就哭,我们谁也不会嘲笑你的。”
魔尊扯出个笑来:“哭个球。欸光头,你赶紧的把我手筋接回去,好了我去……”
“咳咳,这都晚上了,再过两天半就来陨石雨了。”泽厚不满地拔了他一根眉毛,“忘了微城说过的?至少至少,别在这几天里乱跑。不然出事了算谁的?”
徐八遂蔫儿吧唧的,只好点着头答应,心里却心急如焚地盘算着。
拖是不能拖的,一定要尽早去找到周白渊解释解释,他这张嘴口不对心,说了太多垃圾话,到时要让他怎么道歉怎么求人都行。
关键是人小黑花被吊在罪渊边上折磨了个三天,他要怎么做才能把他身体受到的损害补回去?以及他那个强得离谱的师尊,淦,如果再开一个指环,神智清醒一点,好好操控,可不可以从他手上把小黑花抢回来呢?
“这一剑挑得也太准了。”小布轻捏着徐八遂的手腕,摇着他那铮亮的光头,“没个两三天好不全啊这。”
徐八遂一个激灵:“歪,你们不会是怕我乱跑,就故意晾着我这胳膊吧?”
“哎呦哪能啊。”泽厚说着却又坏笑,“不过你这手这样,估计拔不起镇生剑吧?”
“……我单手都能劈掉你脖子上架着的夜壶信不信?”
“信信信。”泽厚又敲他眉心,“有那力气和哥补结界去,别闹了。”
魔尊长叹。
三个护法跟着他长叹。
徐八遂莫名其妙:“你们叹什么?”
小布摇头:“真没有说谎,主上你这手筋不好治愈,真的。”
泽厚摇头:“真没有逗你,你这灵核一直在翻涌,怎么像生辰前那会了?”
寒天摇头:“真不开玩笑,主上,要不你换一个心上人吧,你和周白渊完了。”
前面俩也就算了,后一个说完,徐八遂的眼泪差点就要飙出来。
他眼圈红,原本还想让他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的护法们见状却慌起来,哎呀哎呀地安慰和逗乐。
徐八遂却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悲伤里:“我真没用。”
下半辈子的幸福就这么要夭折了。还没对幸福本尊说第一句老子喜欢你,第二句老子要讨你当老婆,第三句老子要和你生同寝墓同穴,他俩就要掰掰了。
寒天摸摸他的呆毛:“罪渊都平了,还没用?主上当了十年魔尊,来来回回闭关,进进出出护卫魔都,分明是最厉害的。”
泽厚也接口:“怎的,栽了一个周白渊就自暴自弃了?这有什么,不怕,等陨石雨过去了,哥拿个麻袋陪你过去,保证袋到病除,把那周七套来给你冰镇被窝。”
“就是,男人不能说自己没用。”小布严肃道,“大不了到时主上跪一跪搓衣板,实在不行就把人丢进床里日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妥哒妥哒。这要不是俩都带把,不然整出个娃娃来更稳啊。”
徐八遂:“……”
泽厚竖起大拇指:“好主意!”
说完悄悄拿眼去看寒天。
然后寒天翻了一个白眼。
徐八遂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成成成,知道了。不用安慰老子了,淦的,越说越不像话。”
几个魔头插科打诨,天色越发见晚,其余的护法也跑来南柯阁看魔尊,待了许久,众魔修或打着哈欠或冻得哆嗦,徐八遂左手一挥全让他们回去睡大觉了。
“大家最近估计也累得够呛,啊,去掉估计。”魔尊呸了自己几下,“等忙完了咱们再搞一次篝火吧,有肉吃肉,有酒喝酒。”
四个汉纸起哄:“成啊成啊!”
两个身高差绝配的妹纸则对视一眼,了然于胸。
什么篝火,这是要去抢老婆,回来办合契大礼。
徐八遂看着众人离去,南柯阁终于只剩下自己,脸上的笑脸面具方碎开,蜷在寒玉榻上捂住眼睛大口喘气。
“徐珂,徐珂……徐八遂!”
他呜咽一声,眼泪开闸似的,这十年里挨过的走火加起来,都没那人撕心裂肺的呼喊听来痛苦。
他总是在欺负他,这下好了,欺负大了,还有什么法子能认错?
周白渊那性子……比寒天还执拗,而他所作所为比泽厚还离谱,岂是一张“徐珂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就能泄愤的?
徐八遂哭了好一会,越想越害怕,抹着眼泪爬起来活动右手,手筋确实没接完全,君同老儿的剑气霸道得很,他要用这样的手去拔镇生剑,只怕是要加重。
“再不去下半辈子就完了。”
魔尊喃喃着下了冰榻,抬起左手想打开芥子空间搜点什么法宝带着去助力,灵核忽然异动了。
那是一种心脏叫人攥住的感觉。
徐八遂干呕出声,茫茫然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血忽然就从七窍里淌出来。
魔尊试图和这股异界而来的操控抗衡,灵核却不听他的使唤急剧收缩,绞得他痛苦难当,十个指环安然,而手掌心凭空冒起火来。
他操控不了暴虐的灵核,反而是这别人的心脏操控着他,驱使他出南柯阁,出广场,出魔界。他换左手去拔镇生剑,孤掌难鸣,左手小指的指环崩碎,带着一身的火穿过通道,进入仙界沧澜。
夜深了。徐八遂从寂静安宁的魔界闯进阴森幽暗的仙界,右手不由自主地化出本命剑须臾,一路不受控制地往着沧澜的中心位置而去。
灵核紧紧攥着他,熟悉的声音回荡在他识海,卷起了万丈狂澜——“来卫道阁。”
徐八遂识海混乱,灵脉和灵核也混乱,听见这声音时如人偶上了发条。
……白渊?
“替我杀沧澜掌门。”
徐八遂瞳孔骤缩,循着那声音一路横冲直撞,他原想避开钟台和卫道阁周围设下结界,身体却压根不听他使唤,直接撞坏了拦路的结界披荆斩棘地冲过去。
不行……这样很快就会暴露。
他像带火的闪电一样直接撞坏卫道阁的门闯进去,夜已到了最黑的时分。
沧澜掌门在深夜里面壁,墙上是用灵力保存下的画像,亡妻抱着孩儿冲着画像外的他笑。
夜里的异动来得太快,周守本能地感觉背后危险,千钧一发地闪避开,亲眼看着一柄燃烧着的灵剑擦过他身边,一剑刺入那面墙,烈火一瞬将画像烧成虚无。
周守怒吼着化出本命剑。
深夜,平静的东海忽然掀起潮浪,周冥听见小屋里窗户拍打的声响,便起身想去关上,君同仙尊也抱着剑站起来:“怎么起风了?”
周冥前去轻轻开门,预想中,受尽折磨的师弟此时应该躺在床榻上沉眠,谁知一开门,对堂风将他吹了个激灵,屋里空空如也,只有地上一团刺目的暗红痕迹。
周冥的脊背发寒:“师尊!白渊不见了!”
君同仙尊飞来察看,一见没人,第一反应是转身找人:“是不是去散心了?”
说着仙尊把手围成喇叭状大喊白渊。
整个小岛都播放着回声,周冥顶着耳膜炸裂的喇叭声扣住左手腕,用相思引感应另一头的血脉相连者。感应了许久都没动静,就在他恐惧地以为周白渊走向死亡,相思引确认到了他的位置。
“师尊,别喊了!”周冥大喊,“白渊在卫道阁!”
君同仙尊大惊,掉头狂吹口哨,白鹤展翅而来,他一把揪住徒弟后颈丢上去,二人紧赶慢赶地往沧澜飞去。
仙尊急切地让他的坐骑飞快点,白鹤起初还好,全速飞到一半累得差点要口吐白沫。君同仙尊见状赶紧把坐骑让给灵力不够的徒弟,自己下鸟背直接踏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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