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好似在这里拉成了永恒。
“就是这样。”
徐八遂从永恒回到逝者如斯夫,周白渊脸颊微红地看着他:“我想要的笑意类似如此,魔尊能示范回来么?”
他屈指咳了又咳,猴儿似的身躯一下子安静,处处不自在起来:“你刚才是想着什么才能笑成这个样子的?太荡漾了。”
周烬只笑不答:“能示范么?”
“你就会搞花样,就会折腾人。”徐八遂佯气,伸手却把发带要了回去,试着也给自己绑上去。
漆黑的发带缚上去,视线里便是一片黑暗。黑暗让记忆水落石出,他在这些记忆里抽丝剥茧,漫无目的地回忆是哪个瞬间最让人幸福,那一页的记忆便来到了方寸心尖。
是生辰日波光粼粼的烫不死人热池子,曙光照在雾气朦胧的热泉上,漂亮得不似人间该有的人从水中附来,长发如墨,眉眼含笑,拨开他的腿俯身来道一个晨安的吻。
徐八遂只觉得自己的温度骤然上升,咬着唇哆嗦起来,唇角忽然不受控制地咧开。
笔尖划过画纸的声音响在耳边,但他不敢解下发带,满心沸腾不必言说。
他沉浸在这黑暗和水落石出里傻笑,直到那记忆中的出水芙蓉走来,两手捧上他的脸,用唇咬下他的发带。
两个人咫尺相视,周烬低头吻住他的唇,不似从前的啃咬占有,只有表达无限温柔的缱绻。一吻罢,四目相对,俱是不自知的心动。
徐八遂耳朵红通通,自以为幽默地打趣:“你在亲你自己欸。”
“你方才笑起来,已经变回了你自己。”
徐八遂低头一瞧,白衣已经变回了红衣和恶鬼袍,顿时呆了。
周烬摩挲他的脸,轻声道:“想来是太开心了,理所当然地做不了别人,便做回了自己。”
他低头与他额相抵,也问了同一个问题:“魔尊在想什么?”
徐八遂仰着头看他,磨着唇瓣答:“想我的生辰礼物,想想就开心。怎么样?臭不要脸的大画师,你画完了么?”
“没有,还差一个人。”
“谁?”
“你。”
徐八遂从醉醺醺的状态醒过神:“啥?”
“我画一个周白渊,再画一个徐八遂。”周烬还与他额相贴,“画两条本该永不相交的线,画这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奇迹。”
徐八遂的灵核涌起了一阵难以抑制的潮浪,小声道:“怎么突然想画下来?”
“百年光阴,弹指一瞬。”周烬亲吻他额头,“朝不保夕的命途,除了流言蜚语,我总该留点什么。此时此刻,最好不过了。”
徐八遂心口砰砰,听他再问:“魔尊愿意给我画么?”
他魔怔了似的点头:“好……好……”
周烬便绕回了桌案,提笔蘸饱墨,在那画纸上绘下他的容颜和身躯,一笔一画,栩栩如生,恍如人入画中留名。
识海里的龙魂也被这旖旎的气氛所触动,探出头来想看看这位有趣的宿主画的是什么,结果看见的是他俩做那事时候的情形
画上,周白渊怀中抱着顾盼神飞的徐八遂,那耳朵上一只耳钉折射着细碎的光,魔尊满面潮红,眼泪从眼角滑下去。而周白渊笑意如风过春湖的涟漪,正附身要去亲吻。
龙魂第一次感觉出了俗世凡尘间的爱意,呆呆地看着他作画,最后“咿”了一声,躲回识海深处捂住眼睛,暗想真是羞煞老龙也。
周烬作画完毕,抬眼再看了徐八遂一眼,提笔在画下写了一行漂亮的小字。
这画纸是藏书阁所有典籍用的无谎纸,落笔若是写了假话,字迹就不能显现。
周烬注视自己写下的字,没有一笔划消失,证明每一字俱是他肺腑之言。
墨迹瞬干,他随即搁笔将画纸对折。
“画好了?”徐八遂伸长脖子想去看他的大作,“也给我看看。”
周烬哄他:“魔尊在这等等,那边书架上有颜料,我去那边上个色。”
说罢他拿起画卷向书架深处走去,徐八遂便坐在椅子上回味方才温软异常的片刻,等了一会儿,周白渊他两手空空地过来了“画呢?”
“藏起来了。”
“……”
徐八遂怒而愤起,蚂蚱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扑去,周烬顺势把他抱住,承受着魔尊的手舞足蹈。
“老子扮着相给你画了两次!你居然不给我看!”
“有机会一定拿出来。”周烬托住他的柯基臀直笑,魔尊还是不肯善罢甘休,挂在他身上不住恨声:“大□□子!”
周烬顺顺他的后背:“方才不是说有要紧事和我说吗?”
“哦,对对对。”徐八遂的怒火就这样被狡猾地转移,赶紧准备从周白渊的腰上跳下来,但周烬不肯,还托着他的柯基臀。
“放我下来,咱们正经说正事。”
周烬抱着他坐回椅子上,椅子小,两个身躯只好交叠,他又将徐八遂紧紧地箍在怀里,满脸的诚挚:“魔尊说,我听着呢。”
徐八遂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但既然他一脸自然,自己也不好扭扭捏捏,索性就跟只仓鼠一样团在他的怀抱里:“我刚才去看你那姘头三师兄的情况了。”
周烬捏了捏他以示惩罚:“话可不能乱说,我姘头明明在这儿。”
徐八遂脸红脖子粗,拍开他的手干咳了两声:“听我说,别动手动脚的,色胚。”
周烬又低头隔着衣衫,咬了一下樱桃。
“你那三师兄为了你快要走火入魔了!”徐八遂手忙脚乱地扯着他的头发拉开,“他像是知道了什么关于你的要事,而且这事很可能祸及你的性命,他爱你爱得发疯,于是一时想不开,差点为你入魔了。”
周烬唇齿一顿,抬头看着他:“魔尊为什么去找他?”
“因为想想太奇怪了,不对重点是很可能和你的性命相关……”周白渊又咬了,徐八遂面红耳赤地推他,又去捏他软软的耳朵:“你有没有在听啊?”
“三师兄怎么告诉你的?”
“他说不出来那具体的祸害,就比画了一个猛虎掏心的动作。”徐八遂被咬得呼哧呼哧,“起初还以为是他要抓你胸呢,后面想想才发觉不对劲儿。原本还想多问两句,可是他爹又折回来了。”
周烬漫不经心地一抓:“没准真是想抓呢,就像我现在这样。”
“你这满脑子废料的漂亮蠢货……”徐八遂被抓得受不了,只好扬起手拍他的脸,“你就这么不信那个锅巴三?还是不信老子的判断?”
“没有证据,一切都不好说。”魔尊的手拍到唇角来,周烬顺势舔了一下,顿时把那手搞得缩回去了,“万一他是又使什么诡计,然后骗我当他的道侣呢?”
徐八遂被唬得一愣:“这不可能,他都差点入魔了……”
“不是还没入魔吗?”周烬轻抚他的腰,“仙界的人向来都特别狡猾,最擅长骗你这种不经世事的天真小孩了。”
“谁小孩,我比你还年长呢我——”
“白天谁哭哭唧唧地叫哥哥呢?”
这话真是瞬间把徐八遂堵了个死,当即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反击。
周烬定定地看着他:“哥哥疼你好不好?”
“滚,不要了,想想都觉得还难受着。”魔尊红着耳朵,话题又被转了,“就白天那样,老子以后不跟你搞了。”
周烬笑起:“那可不成,我知错了。”
徐八遂红着脸,眼神躲闪了一会,又不放心地皱着眉问:“那厮难道真是行苦肉计诈你?你们仙界真的没有人害你么?”
周烬哄他:“怎会?哪里还有人会害我,我只剩色相了。”
魔尊伸手去小心碰他的心口:“你这儿的灵核……许多年前被恶棍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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