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后,他发狠地给了自己若干大耳刮子。
疯了。
才想得出这么糟践徐八遂的念头。
那天晚上是他唯一一个不敢和魔尊同眠的夜晚。徐八遂在寒玉榻上,他在寒玉榻下。周烬安静地望着南柯阁穹顶微闪的绳结,直待日出,茫然又确切地自言自语:“我真的喜爱你。”
可我好像除了你之外……于外物都寡情薄意。
他爬上寒玉榻把魔尊捧进怀里,不止贪恋他当初肌理的温度,也贪恋他在世时周遭的热活人世。故此即便剖回灵核,依然感觉冷。除了这一簇心火,茫茫人世再找不到其他的沸灼了。
这天,周烬顶着徐八遂的面容照常在八卦殿的高座上坐着,身体听着魔修们琐碎的事务,魂魄神游天外,行尸走肉。
听完其他魔修的汇报工作,打理完魔界新一天的鸡毛蒜皮,所有魔修都走了,他在椅子上呆坐了许久,缓缓下去走到大殿中央,一撩衣跪下,扮回初见的弱小阶下囚。
周烬待在初见的这个地方,抬头看那魔界的高座。
当年那混账就是在那里坐着看他,上身都快要俯下去了,屁股只沾个椅子边,不好意思到跟前来瞅他似的。
他当时看自己的目光,亮晶晶的。
“你就是那个……”
周烬模范那混账的声音,拿捏的腔调惟妙惟肖。
“沧澜派的废物小白脸啊。”
周烬扬起脸,回忆那个人捏起他下巴的高度。
眼前好像真的就出现了徐八遂的虚影,不怀好意地歪着脑袋笑。
他便扬起唇角,水忽然来到梨涡处,弯弯曲曲地来到下颌滴下。
一伸手,未触虚影即消失。
周白渊的笑意垮了。他茫然无措地呆在森冷的八卦殿里,良久才起了身,提线木偶一般摇摇晃晃地朝南柯阁而去。
他推开门进去,边走边卸沉甸甸的恶鬼袍,拨开纱帐摔回了冷冷的寒玉榻,抱住沉睡的真魔尊,解开他的衣衫贴住他柔软的身躯,日复一日地裹住他。
“今天没有什么趣事,不知道和你聊些什么好。”周白渊发着颤傻笑,轻轻摩挲着徐八遂的脊背,“我大概要等到和你一块进坟冢了。”
忽然想起没有记录,他腾出手在穹顶打下七千三百个绳结,轻车熟路地托起了掌心里的身躯,一个吻落在他没有疤痕的心口。
“晚安,八遂。”
周白渊道着晚安,随即想覆着他入睡,却忽然看见了与过往截然不同的画面。
徐八遂的身体,忽然从心口开始出现了微光。
细微的,薄弱的,心口一点一点涌出细碎的光芒。缓慢地,沉滞地,流淌向沉寂了七千多个日夜的沉睡躯壳。
周白渊愣在他身上,大气不敢喘,神游了四海八荒的魂魄一片片回归到身体里,停滞的岁月沙漏开始倒转。
足足一个时辰。
他守了足足一个时辰,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微光,把徐八遂的身躯彻底填满。
周白渊战栗地伸出双手,捧住了徐八遂的脸,打着寒颤,一动不动地注视。
睫毛动了。
眉尖动了。
嘴唇张了。
有心跳声如惊雷。
有双眼睁如春来。
徐八遂掀开了沉重的眼皮,视线从一片黑暗变成七千多点微光,随即变成一片模糊的泪雨。
周白渊沉沉地倒下来,额头抵在他额上,桃花眼一片通红,泪如雨下。
徐八遂脸上全是他的泪水,剧烈得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小心翼翼地发声:“白……渊……”
嗓子异样的干涸和沙哑,他还没学会顺畅地喊出他的名字,嘴唇就被死死覆住了。
“徐八遂,徐八遂。”
周白渊着了魔一般地覆着他,哭得不成样子。
“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七崽:哇——哇——哇
八叽:这……这……
码到八叽醒来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是不是叫天气冷的,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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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魔尊今日罢工了。
众魔修今早出门起床做健身操,无一例外发现了门口贴着的一张告假条。
多少年了,一向起得比鸡早走得比狗晚的魔尊潦草地写了“今日休息”四字,惹得一干魔修摸着下巴胡乱八卦。
聪明点的护法纷纷激动得找不着北,尤其为首的泽厚,关起门来一顿嚎,非要人寒天亲亲抱抱才能消停。大家想跑到南柯阁去瞧许久许久不见的小魔尊,但一想到代理的那位,又自觉地把缓神的时间让给了他。
简言之,今日众魔修休假。大家纳凉的纳凉,造小娃的造小娃,痛哭流涕的哭啼不休。
周白渊便如是。
徐八遂一脸呆滞地叫个子变高肩膀变宽的大美人兜在怀里,听着他死去活来的哭声,一开口想哄他,便又被死命地亲。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有谁能这样哭,滔滔不绝浩浩汤汤,飞流直下三千尺,哭得叫一个伤心欲绝。
就连残魂都无比的嫌弃,一夜嫌弃无数次:“这蠢货有病啊。”
听前世吐槽现世是个很奇妙的体验,徐八遂在识海里替自家哭包解释:“白渊大约是以为我死了,反应才这么大的。”
美人肝肠寸断,梨花带雨,徐八遂最初醒来时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谁知肠子都要叫他哭断了。在这么骇人的感染力下,他也跟着哽咽了老久。
但现在都天亮了。周白渊还死死箍着他,哭泣成了不时的微弱啜泣,脑袋靠在他肩头,时不时张嘴咬他肩上两口,直啃得他肩膀发麻,而且还不换边。
徐八遂见他总算消停了,便小心轻抚他的脊背:“怎么哭……这么久啊。”
不知怎的,他说话极其不利索,吐字都费力无比。另外,昨晚借着微光,徐八遂发现自己一身竟白皙如旧,只有摸上记忆里的伤洞位置,才能触碰出几分粗糙。
他数了数,自己睡的时间不久,一个月不到。
当初那一身不敢回想的骨折、经脉断、皮销肉突的内外重伤竟然就跟没遭受过一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神丹妙药。
周白渊紧紧贴着他:“魔尊,我……我想你……”
徐八遂被这过度的亲昵和热情搞得很是受宠若惊,不由得想起了挨镇生剑前,周烬俯身而来平静冷漠说出的“我爱你”,顿时一阵胆战心惊。
那会兵戎相见,说什么都只感到一股恨意,难道此言不虚,然后自己的“诈死”引得小黑花伤心难过了?
“唔、唔,我也想你。”徐八遂费劲地说着话,尽力地抱住他,“白、白渊,我睡了二十天,在梦里、也很想你。”
周白渊的身体忽然停止了发抖,徐八遂感觉到他的体温骤然降了,顿时有些着急。灵核都还回去了,难道他还受冰咒的折磨么?
徐八遂又想起在梦里第一次穿过海镜时的所见,恍然大悟——小黑花心里还叫人布了海镜的碎片,碎片汲着他的血肉生长,冻得他没有一丝温度。
仙界那群王八蛋……啊,都叫他那夜里杀光了好像……
徐八遂不愿回想开杀戒的场景,只能退开少许顺顺小黑花,半是心疼,也半是忧惧。
他稍微远离一寸,便叫周白渊扯过去坐他怀里紧攥,下巴也叫他捏起来,被迫与他红肿的,如今还泪眼朦胧的眼睛对视。
“睡了,二十天?”
“怎、么?”
徐八遂看到周白渊忽然笑了。
他莫名地笑得很惨。
周白渊抬手粗鲁地拭过眼睛,抓过徐八遂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垂着眼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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