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八遂啼笑皆非,和周白渊紧紧地靠在一块,随他搂抱着,传声逗他:“小黑花,你这是多没有自信啊,才怕自家夫君被撬墙角。”
周白渊亦传声:“你不在的那些年里,我有时候会梦到噩梦,梦见你和他结成道侣了。”
徐八遂:“……”
周白渊低声:“万一我这个野男人,最后扶不上正位呢?”
徐八遂差点被这话乐死,咬咬唇憋着笑传声问他:“哇,这么危险!那你想到什么上位的好办法了吗?”
周白渊轻轻捏了下他的腰,不出声了。徐八遂出于好奇,去他识海里逛了一下,结果看见他正在想着一些异想天开的扯淡玩意,想象力让魔尊叹为观止。
这时微城最后赶到,橘猫蹲在他肩膀上,他那位小徒弟脸色煞白地牵着他的衣袖走来,豆大的冷汗不住往下淌。
漂亮矫健的橘猫一把跳进魔尊的怀里,徐八遂接过撸起来,好奇地问那少年:“小家伙,你怎么了?满头虚汗的。”
那小徒弟擦把脸,先是拽了拽自家师父的袖子,微城拍拍他:“但说无妨。”
那少年看向魔尊:“我今日开卦象推算,主上……近日恐怕需得服丧。”
徐八遂的笑意凝固,一脑门问号。
除却微城,围在徐八遂身边的众魔全部绷紧,异口同声道:“你一定算得不准!”
少年对自己的能力估计比较有自信,听众人齐声反驳,神色有些委屈,小小声地嘀咕:“卦象不会说谎的。”
徐八遂撸猫的手停下,怔了好一会儿,回神来当即看向微城:“城儿,你联系过小叔了吗?”
微城点头:“一直定期联系着,罪渊不稳当,他不想放弃镇守。”
“如今魔界下了古怪的冰雹雨,他一个人在外游荡着实危险,还是先叫他回来为好。”徐八遂心口突突直跳,“罪渊要是真的那么危险,我去跟他替个班。”
微城轻轻地叹息:“我一定把哥哥的意思传达给义父,只怕他不听。若要去找,罪渊边上广辽,未必就能把他找回来。”
徐八遂有些焦躁,周白渊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摩挲,抬头看向那混入魔修群中的周冥,沉声:“现在人到齐了,你可以说了。”
周冥脊背挺直,点点头:“如今魔界和妖界的天象互换,无非是因为清浊两气、灼寒两处的混乱倒置,究其根本,是因为有人逆转天地灵气,以此做颠倒生死秩序之事。此事说来简单,但真动手难比登天。”
“怎样才算颠倒生死秩序?”
“最简单的一种,便是复活逝者。”
小布挑了挑眉,为医者,他最清楚生死不可逆转了,直接出言怼:“这扯淡啊这,死人复活不了的,顶多招个魂,死了就是死了。
“不错,天道恒常,生死自有定数,过去不可逆转,未来无法提前,一旦颠倒,便将产生后续不可逆转的损毁,但如今的异象便是如此。”
周冥沉声:“而且,如果想要复活的逝者生前修为强悍,那复活过程中逆转的天地两气便更剧烈,后续恶果也更严重。如今的天灾异象,恐怕就是日积月累产生的后果。”
微城攥紧了他的盲杖,若非眼睛上绑了黑布,或许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周白渊也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什么,他控制着思绪,避免自己的所想被徐八遂感知到。他试着把至关重要的东西投入纷繁的思绪当中,打着掩护藏起来,盖因还没想好,要怎么在让媳妇不伤心的前提下告知他真相。
“所以这异象的解决方法,就是把那不该回到尘世的逝者送回去。”徐八遂思忖,“就是让死人再死一遍?”
周冥沉默了半晌,来时他的师尊向他说过一个推测,他希望那推测不会成真。不然,对徐八遂太过残忍了。
“是。”他看向他,“接下来就看各位怎么把逝者和始作俑者找出来了。”
“如果逝者真的死而复生,那就是有了躯壳和魂魄。”寒天沉吟,“如果已经复活成功,此人藏在魔界都城里,那便可以找到。但如果只是将魂魄招来,那这——”
徐八遂出声:“恶鬼袍或许可以一试。”他揪住身上宽敞的外袍,“祈祷复活的是魔界以往的某位英灵,能使袍子里的亡魂能感应到吧。”
“如果复活的是魔界从前的英灵,那事情恐怕会更难办。”周冥细微地摇头,“单看这影响到天象的后果,恐怕归来者生前实力强劲。我推算天象时,曾在凶险处窥探到了一点大凶的迹象。不知列位可知,千年天魔一复生的传说?”
识海里的七月哼出了声:“啧,当初被你贬到魔界的天魔就在这呢。”
徐八遂听此愣了半晌。其他人则摇头:“千年一遭的话,难道现在已经到了时候?”
“是的。”周冥郑重,“就怕天魔复生回到魔界,借着有人行逆转乾坤之事,汲取天地戾气,趁势出来颠覆天地。”
残魂七月又啐了起来:“呔!颠覆你老母!”
徐八遂凝神,千年前苍龙死前和七月调换,代替他成了天魔。如果说千年天魔一复出,那龙魂早在二十来年前就溜出来了,附到周白渊身上,磨磨蹭蹭许久也没干下什么。
他咳了咳:“天魔这个不好说,咱们还是先说怎么把逝者找出来吧?”
说着怀里的橘猫跳到了周白渊那边,到处磨蹭着,轻轻地喵了又喵。
“那便辛苦各位了。”周冥合手,“我也愿魔界太平安康,与仙界比邻和睦。”
六个护法齐齐微笑,脸上写着呵呵两个字。
沉默了许久的微城开口:“能不能请仙尊避一下呢?有一些魔界的家务事,我想与自家人说一说。”
“好。”周冥起身便走出八卦殿,背影挺直,然而孤寥。
徐八遂收回目光,自己抬手打了结界:“城儿,你要说啥呢?”
“哥,我如今看不见。魔界如今的天象,会把魔界的基业毁于一旦吗?”
“你这话问的什么意思?”徐八遂蹙眉,“不管怎么说,这么古怪的天气势必会影响到大家的生活啊。”
周白渊代替他回答:“如今不会。结界撑得住,只是不知,如果往后一直持续下去,魔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微城唇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就没有能让归来的逝者……和我们共存的可能性了吗?”
所有人俱懵逼,泽厚开始不安:“微城,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微城伸出手摸索着转向徐八遂的方向,徐八遂一把握了他的手,严肃问:“城儿,你是不是知道逝者是谁?”
周白渊看着他们兄弟交叠的手,张口想说什么,却插不上话。
“义父他……”微城抓紧徐八遂的手,“或许今日之祸,就是源自于他。可是哥,我怕你、怕你受不住。”
一干人都傻了,聪明点的反应过来,齐齐脸色发白。
徐八遂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泪从黑布下淌落,茫然之间,过去种种潮水般涌上看似太平的沙滩,潮退时留下斑驳坟冢。
“会回来的。”
“你娘是世上最好的女子,你爹配不上她。”
“徐惑配不上无痕。”
他想起从前小叔徐皆知对先父徐惑的种种抨击嫌弃,脑子里像被雷电击中,骤然痛不能言。
“主上……主上!”八卦殿外传来了仓皇的喊声,“主上!西南方的结界开始崩溃了!那些冰球砸下来,地面瞬间就结了一层冰霜!”
呼喊把大殿之内的魔修震回神,泽厚站起身:“我去补结界,你们……你们商量,有话好好说,不急。小珂,别急。”
小萨和小吉也齐起:“主上,我们也去各自的岗位守着以备不测,有任何事,只管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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