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罪渊时不仅是龙。”徐皆知答着,想让龙魂自己推断出来,“要真那样,应该也不用服役一千年。”
龙魂只是不解:“那还能是别的?”
“你是在回避天魔?”徐皆知带动不了,有些许泄气,“你好像不在意。”
“我现在就是一缕残魂,在意干嘛啊。”龙魂不自在地摸了摸爪子,“死太久了,什么天魔,我全忘了,就算那撕碎我的天魔现在站在面前老子也认不出的。行吧,那我配合你,我许下的愿望和天魔有关对不?”
徐皆知点头:“度化天魔再不为魔,这就是苍龙的愿望。大约从龙神到堕魔,你生前一直如此希望着。”
“这样。”龙魂有些明白了,“那我生前应该是渡走了他的戾气,这才进罪渊千年镇压。”
“是。罪渊是最好的囚笼,也是净化池。”
“这么说的话……”龙魂哇的一声,“他不为魔,所以我代替他成了天魔?”
“对。”徐皆知心头胀胀的,“你入罪渊时不仅是龙魂,还是新的天魔。至于最初的天魔种,戾气既已全被渡走,便是重新进入了六道轮回,再不复为魔。至于苍龙……五觉和龙心都散落了,龙血也渡给了我们,若再转世,我们也很难感知出来了。”
“淦。”龙魂唏嘘自己的智力,“我好聪明,一点就通。”
徐皆知:“……”
龙魂自顾自地掰指头:“天魔千年一复生,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我作为个二手天魔种,这千年里应该没干坏事吧。”
“三十三年前差点有。”徐皆知抓了抓头发,“那会你从罪渊提前出来,差点没把魔界掀开,还是无痕将你镇回去的。”
“三十三年前……”龙魂掰着爪子算,又试探着问,“是徐八遂出生那一年?”
“那会小珂……小珂已经一岁了。”
“哦哦。”
那就对上了。
那时应是周白渊出世。
徐皆知眼中的水珠滴落本命剑,溅开了细碎的微光,他也需要转移心神:“对了,苍龙,我也想问你,当初为什么选了周白渊做宿主?”
“凑巧。”
大约是天魔的戾气作祟,想找个最初的躯壳,又或者是因为他有自己生前的眼睛?
龙魂轻拍爪子:“刚出来就看见荒服上游荡个美人,二话不说就去了,还好他铁了心不和老子签契约。”
我说他怎么那么排斥当魔,原来是如今有了道心的原因,虽然他那道心也黑漆漆的就是了。总之不受二手天魔蛊惑,这很好,值了。
我不记得前尘,他也不为遥远的孽障束缚,我做我,他成他,这很好,很值。
龙魂越想越开心,想了想有点不放心,问道:“对了,那天魔在千年里的转世,真的没有再成魔了?”
“是。”徐皆知答,“每一代魔尊都找过,魔界没有出过天生灵目的孩子。如果有转世,应该也托生在仙界了。”
“这还差不多。”龙魂笑起来。
它思来想去翻来覆去的开心,忽又想到什么,又唏嘘叹气:“说到周白渊,这都十五年了,估计也不好过。”
徐皆知沉闷地嗯了一声,水珠淅淅沥沥地落在剑上:“小珂……走了十五年了。”
九狐看徐八遂呆滞的模样,再伸出一条尾巴拍他:“真没听过?”
徐八遂醒神,呼吸凝滞异常:“不曾。”
九狐摇了摇尾巴:“反正摊上天魔没好事,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转世,保佑千万别。”
“你说这番话的视角有失偏颇……”徐八遂揉了揉眼睛,“在神的角度,那自然是魔坏。有没有从天魔出发的版本?”
“这我哪知道。”九狐耸肩膀,“你才是魔尊诶,老祖宗的事儿居然来问我们这些外人。你说是吧,老偕?”
妖王摸摸狐妖的脑袋,看向徐八遂:“天魔版本的,我没听过他为魔的生前,只听过他为亡灵后的一句结局。”
“什么?”
“他剩一缕留存记忆的心魂,还想回去见一面龙魂。”
徐八遂失神了许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发白地站起来:“难道说——!”
妖王点头:“是。”
九狐:“啥子?”
徐八遂冷汗透了背:“旧劫数,斑驳因果,原来天道是这个意思……”
妖王捏捏狐狸因不解而蹦出的耳朵:“就看魔尊还愿不愿意从梦中醒来了。若执意要回现世,我自当奉上,若不愿,继续沉湎梦中也未尝不可。那缕残魂命主凶煞大火,留下来继续替我们妖界燃烧殆尽也很好。”
徐八遂强撑着轻问:“那残魂为什么滞留在妖界?”
妖王指指天上的位置:“天地间唯有苍龙想渡他,其他的未必。天命让他隔绝在冰与火的两端,揣着生前过往困守,令一魂游荡偌大冰雪天地,约莫算是最煎熬的天惩了。魔尊来时应当看到海镜的裂痕了,那便是自煎熬里撞出来的。”
徐八遂无言,呆呆地重新坐回去,拢着两只手呵着气。
“魔尊要回去么?”
“让我缓个先。”
“不急。”妖王开了个冷笑话,“不如再多想几年,等他把海镜撞碎了,再同意他出去也不迟。”
徐八遂拢着大氅勉强地笑了笑,脑子快要炸开了。
他被漩涡般的因缘会际撕扯得心力交瘁,靠着冰墙缓了许久。妖王团着狐狸自顾自睡了一夜,他没有,也不敢睡,只是背靠寒冰,望着这冰渊从明亮到黑暗再到天光泼洒,熬得两眼通红。
妖王和九狐睡醒来,见他还坐在那里,愣了好一会才挥爪打招呼:“好久不见,你还在这啊。”
徐八遂裹着大氅唔了一声,揉揉眼,僵硬地从怀里抽出那画卷,失神地凝望画上的绝世美人。
九狐看他发了老半天的呆,好奇地伸出尾巴卷走了画,抢来一看,狐眼瞪得滚远,看了半晌流口水了。
妖王满脸黑线地夺回画,卷好递还给徐八遂:“魔尊缓好了么?”
徐八遂通红着眼睛,将手中的画攥到变形,低声地自言自语:“我只是我,我也只认识一个周白渊,我天生就没有心……”
妖王深以为然:“不错,前尘与现世从来都不能混为一谈。所以,魔尊想多考虑几天?”
“不用了。”徐八遂把画卷塞回怀里,抖落大氅披回恶鬼袍,揉了揉心口和眼睛,“妖王,我想去找那缕残魂,你真的愿意帮我么?”
“我活的时间很久了。朋友不多,仅有三两,也希望能渡上一渡。”
妖王偕的眼神柔和下来,他打了一揖:“魔尊,求之不得。”
他揪起九狐在前头带路,徐八遂出了空空荡荡的妖界寝宫,探出头一看,差点没被妖界肆虐的冰雹暴雨吓个半死。
妖王在前方开路,九狐伸出一条尾巴卷住徐八遂的腰:“回去后老偕都跟我说了,我才知道事儿是这样的。嗳,也不知道该说啥了,老不死们太能折腾了。总而言之,小魔尊,祝你和那位残魂大哥回去后日子顺遂一点。要是海镜有坍塌的那一天,我们就去你们魔界串串门。”
徐八遂点头应承了,举目看着妖界和魔界异曲同工的天灾,心绪无比复杂。
“他一般都在海镜和冰冢之间游荡,我在梦境里无法召唤他,这天不好走,估计得费点功夫……”
妖王一边开路一边解释,从妖都一直跋涉到冰冢,足足费了许多的功夫。
等徐八遂赶到冰冢时,他人也要虚脱了。
妖王喘着气扣了扣冰冢的结界,窸窸窣窣地朝里头说了一通,那寒冰结成的坟墓终于出现了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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