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胡闹过的状元袍已经仔细清洗过了,熨烫过后焕然一新,明日上表还要穿。
主院各处都在忙着准备烧尾宴,杜云瑟来到寸金院,准备明日要献给皇帝的表。
传胪大典后两日,新科状元要率领三百进士上表谢恩,这个表自然得状元亲自写。
对连续拿下乡试、会试、殿试第一名的杜云瑟来说,写一篇文采斐然歌功颂德的表信手拈来,中午时已经打好草稿并誊抄完毕了。
家里各处都在忙,秋华年叫厨房随便做了两个菜,摆到寸金院二楼,一边赏杏花一边和杜云瑟一起吃。
下人们都退去了,秋华年边吃边和杜云瑟问昨日恩荣宴上的事。
“昨天三位皇子聚在一起,没出什么事吧?”
杜云瑟摇头,“太子一向不露威于人前,有他在场,二皇子和晋王闹不起来。”
秋华年回想了一下太子的样子,脑补出了二皇子和晋王巴拉巴拉一大堆,太子只点头微笑,偶尔四两拨千斤一句,气得另外两人肺疼的场景。
“那你呢,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杜云瑟作为状元,本身就是恩荣宴上最引人注目的存在,又明牌处于太子阵营,肯定会被另外两方针对。
“一些酸话罢了,华哥儿不必担心。”
秋华年见他说得淡然,放下心来后笑道,“谁让你考了个前无古人的连中六元呢?我要是个辛辛苦苦准备科举的学子,也想酸你几句。”
“华哥儿真想考,未必考不上。”
秋华年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我努力下能考中进士,我还敢应,状元我可不敢想,更别说从头到尾一直是第一。”
杜云瑟帮秋华年挑好一块鱼肉的刺,夹进他碗里,“我瞧华哥儿分明是不愿意做经史文章。”
秋华年理直气壮道,“对呀,就是不愿意。考试的苦有你就够了,我可不想吃。”
两人闲聊说笑了几句,秋华年说起烧尾宴的事。
“这次来京城,我带了两千两银子预备着买宅子,谁知在太子和十六的帮助下捡了个大漏,一千五百两银子就买到这么好地段的大宅子了。”
“京城的铺子和庄子收了六百多两银子,这些日子各处开销,花掉了一百多两,我目前手里还有一千两银子。”
“大办一场烧尾宴,买食材和酒水点心的钱、请厨子的钱、加上请戏班子的钱,估摸着得三百两,钱一点也不经花啊。”
京城的物价几乎是襄平府的一倍多,秋华年算账单的时候,已经从最开始的心都在滴血,变成了麻木。
“对了,你是明天上表的时候替文先生求情吗?”
“嗯,我已准备好了。”
杜云瑟这种亘古未闻,连中六元的天才出现在本朝,已经能称得上祥瑞了,元化帝又不是真的厌恶文晖阳,不会不给状元郎这个面子,其他人想挑毛病也挑不出来。
“这样的话,文先生就能赶上你的烧尾宴了。知道你中了状元,还是连中六元,文先生一定很欣慰。”
秋华年打听,“文先生的家人现在哪里?”
“老师父母早逝,只有远房族亲,也未曾娶亲,没有孩子,现在身边应该只有一位叫如是的小厮照顾。”
“没有娶亲?”秋华年不解。
文晖阳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二十几岁就考中了状元,如今是闻名天下的大儒,怎么会没有娶亲呢?这在古代太反常罕见了。
“此事乃老师心中逆鳞,我也只知其中一二。”
“老师年轻时云游四处,曾与一名将门女子结缘,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那女子不知所踪,老师便终身未娶。”
“那女子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突然不知所踪了?”秋华年被激起了好奇心。
“老师从未提过,我也只是从他喝醉后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二真相。”
秋华年唏嘘道,“二十多年啊,文先生当真是痴情人,难道这就是人以群分?”
“华哥儿可是在夸我?”杜云瑟轻声笑道。
“你脸皮越来越厚了。”秋华年倒也没否认。
“文先生没有近亲,我们得多关照一些,他被关了两年多时间,也不知衣食上有没有短缺,宅子里的家用估计该换了,到时候我去看一下,把缺的旧的直接买好送去换了吧。”
杜云瑟放下筷子,温柔地看着坐在探入窗口的杏花下的秋华年。
“对了。”秋华年想起什么,“第一次见面,我是不是该给文先生准备礼物?”
杜云瑟失笑,“老师是长辈,应该是老师给华哥儿准备见面礼才对。”
杜云瑟突然有些迟疑,老师能准备出什么礼物呢?
第127章 文晖阳
传胪大典后两日,早朝之上,新科状元率众进士在承天殿上表谢恩。
杜云瑟的谢恩表写得文采斐然、情真意切,其中提到的父母之恩、师生之情更是让人动容。
元化帝读罢后,主动问起了杜云瑟的恩师文晖阳,杜云瑟借此为恩师求情,请元化帝解了文晖阳的禁足。
元化帝再次赞扬杜云瑟“纯孝”,当场下旨命文晖阳重任侍讲学士。
文晖阳是当今天下最有名望的大儒,门生和故交遍地,又曾做过太子的老师,他重回朝中,对太子来说是个好消息。
一直致力于拉拢读书人的晋王有些不忿,却无法阻挠。
这是一身六首的新科状元郎在谢恩时提的请求,求情对象是大儒文晖阳,打的还是“孝”的名义,任何人提出异议,都会被天下学子的唾沫渣子喷死。
站在文官前列的阁老毕咏时不动声色,任周围人如何悄悄打量,都没有露出半分情绪。
毕咏时是宫中文妃的父亲,二皇子的外祖父,身为两朝老臣,他在当初元化帝争夺皇位时出了许多力气,如今算是朝堂上文臣之首。
随着杜云瑟不可阻挡地以连中六元的姿态迈入朝堂,文晖阳也被解除禁足,重回翰林院,许多朝臣敏锐地意识到,一场全新的浩大的纷争即将在京中上演。
……
裕朝祭文庙的仪式是允许围观的,秋华年前一天就和杜云瑟说好了,早上吃过饭就提前到了文庙。
文庙是祭奠先圣孔夫子的庙宇,各府各县都有设立,京城的文庙尤为巍峨宽阔,位于北城的国子监隔壁,占地足有三十亩,它们所在的坊被叫做崇教坊。
古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文庙的香火向来旺盛,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香客来替丈夫或家中子侄祈祷。
今天三百新科进士要在文庙行释菜礼,数不清的人来围观蹭喜气。
秋华年解释了自己的身份,被迎入庙中,还有人专门上了茶水点心,请他休息片刻。
文庙占地宽广,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院落和围绕花园而建的亭台楼阁,秋华年被安排在碑廊附近的一间厢房里。
距离新科进士们从皇城来到文庙还需要一阵子时间,秋华年不急着去前头行释菜礼的地方,带着星觅去碑廊上看石碑。
每届殿试之后,礼部都会在文庙立一座石碑,上面刻着三百新科进士的姓名和籍贯,文庙的碑廊一眼望过去全是石碑,总共九十六块,有一大部分是前朝留下的。
昔日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一届届新科进士们早已作古,但石碑上永远铭刻下了他们的痕迹。
过些日子,杜云瑟的名字也将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最新一块石碑的最前方。
秋华年从后往前看,把元化一朝的数块石碑迅速浏览了一遍。
他发现考中进士的人里,平民的占比不小,但那些出名的世家每隔一两届就会出一位进士,这些进士又会有自己的同僚、故交、门生,借助互相的关系往向上攀升,年复一年地积累下来,在朝中的积累可谓极深。
要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下手,还要尽可能降低对国家对百姓的影响,真是困难啊。
秋华年垂眸深思,突然听见身侧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侧头看去,见碑廊上走来一位三十出头的华贵妇人,身后跟着长长一串仆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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