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乐逸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把装猫的笼子拎起来,“我得赶回去了,不能被家里人发现出来这么长时间,小猫就交给你了,我看你是真心喜欢猫的,银子我就不要了。本来收钱也只是为了让那些只想占便宜,不真心养猫的知难而退。”
他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问,“对了,能不能、留一下名字和地址呀?等我解了禁足,想去探望小猫。”
秋华年见他依依不舍,问他,“闵小公子为何不留着自己养呢?”
闵乐逸遗憾地摇了摇头,“它原本是辽州按察使家的猫,母猫生了四只小猫,当时只有两个月大,被一群丧天良的围起来,让下人们抓住摔着玩,我看见的时候,四只已经只剩下一只还活着了,我说不过那些人,索性和他们打了一架,把猫抢了下来,然后就被我父亲禁足了。”
“你父亲?”
“我父亲是清风书院的山长,你应该听说过吧?我是在南边跟着祖母长大的,最近两个月才来襄平府。”
闵乐逸继续说猫的事,“父亲倒是没有对小猫赶尽杀绝,让我好好养着,但那些虐猫的人因为没打过我,怀恨在心,总是来找麻烦,我怕他们伤害小猫,只能偷偷出来找个喜欢猫的有缘人照顾它。”
“你别担心,不会有人知道猫在你这里的,他们有什么冲我来好了,欺负猫算什么本事!”
闵乐逸踮脚挥了挥拳头,“就那些三步两咳的家伙,来十个也打不过我。”
秋华年被他的情绪感染,笑着报了名字和自家地址,“闵小公子尽管上门来找我玩。”
“你就住这附近呀?好,等我得闲了一定来,你叫我逸哥儿就好啦,我家里人和南边的朋友都这么叫。”
闵乐逸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回去了,秋华年看着他脖子上的毛线围脖问,“逸哥儿这围脖倒是新奇,不是皮子的。”
闵乐逸取下围脖给秋华年看。
“这是毛线织的,今年冬天新流行起来的,比皮子的透气轻便。我这条是貂毛纺的线,比市面上卖的普通羊毛线的更好,你要是喜欢,我下次给你带两条。”
秋华年目送闵乐逸离开,他没想到,短短数月,毛线已经进化出不同的原料品种,分出高低档次来了,祝经诚的经营手段确实厉害。
秋华年带着小猫回到家,九九和春生都迫不及待地围了过来。
在村里的时候,出门随处可见小猫小狗,小鸡小鸭,不觉得有什么,到了府城,一整天看不见几个除了人以外的活物,孩子们都有些不适应。
秋华年找来一个扁平的竹筐,放在穿堂避风的角落,九九把旧垫子、旧布头铺进去,做了一只简易舒适的小窝。
小狮子猫不挑地方,从打开的笼子出来,非常聪明地左右看了看,轻轻一跃就跳进了小窝,尾巴卷起来,前肢并拢直立,乖乖坐着任凭所有人打量。
“它好漂亮……”九九小声说,“华哥哥,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取一个名字呀?”
春生绞尽脑汁,“叫……咪咪?”
九九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无语。
孟圆菱不作声,因为他也想不出除了咪咪之外的名字。
秋华年伸出手指在小猫眼前晃了晃,小猫优雅地轻轻移动碧蓝和金黄的眼珠,尾巴尖一点一点。
不愧是纯种的狮子猫,看上去机敏又高贵。
秋华年想了想,“就叫它奶霜吧,颜色像奶又像草叶上的薄霜,性格也既温婉又高冷。”
就这样,奶霜的名字定下了,九九和春生得了新玩伴,一日里半日时间都在逗猫玩,秋华年和孟圆菱两个大一些的也不能免俗。
奶霜刚开始有些认生,熟悉环境后便亲人起来了,尤其喜欢用小鱼聘它回来的秋华年,每次秋华年一出屋,便翘着尾巴小步跑过来,绕着他的腿打转,让其他人非常羡慕。
过了两日,清风书院今年入学考试的结果出来了,总共有二百多人报考,最后只录取了三十八人,其中丙字班二十一人,乙字班十二人,甲字班只有五人。
一般来说,乙字班是秀才和学业非常优异的童生,甲字班是举人和距离举人只有一线之遥的秀才,丙字班则是普通童生。
云成只考入了丙字班,对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接受良好。清风书院毕竟是聚集了一州优异学子的地方,他年岁尚轻,能考进来已经很难得了,假以时日,必然可以进入更上层的班级。
让人意外的是杜云瑟,他居然真的一次就考入了甲字班,除了他,其余四位新录取的甲字班学子,都是已经中了举人,打算潜心攻读一年为明年会试做准备的。
就连清风书院的山长闵太康,之前都认为,杜云瑟需要在乙字班读上半年,才能升入甲字。
阅完所有试卷,取开糊名登记被录取的学子的姓名时,闵太康看着被阅卷官们推为本次入学考试第一名的卷子上杜云瑟的名字,久久不语。
他似乎正在看着一条潜龙飞出浅渊。
闵太康想到杜云瑟的年纪,有些惋惜他这么年轻,居然早早就有了夫郎,转念想到自家那个让人头疼的孽障,又把这个念头抛开了。
不般配,还是别想了。
在乡下老家老母把逸哥儿大老远送过来,说逸哥儿到了年纪,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参谋一桩好亲事。可逸哥儿被宠成了那样的性子,刚来没几天,就在宴会上和人大打出手,“美名”传遍了襄平府,哪户正经人家不敬而远之,让他去哪里寻好姻缘呢?!
闵太康重重叹了口气,头疼过后,还是得为亲生的小哥儿好好打算。不知道能不能请几位在襄平府名声好的哥儿带一带他呢……
……
清风书院入学考试结果出来后,没个几日,就要正式入书院读书了。秋华年和杜云瑟一起收拾好行李,顺便好好算了算在府城的花销。
“我们一日的伙食费是一百文,菱哥儿他们摊掉二十文,一个月下来也要差不多二两半银子。给巧婆子的月钱八钱,柴火、灯油、马饲料、猫的口粮和倒夜香加起来算上一两,光是这些必须的花销,一个月就得四两多了。”
在杜家村的时候,缺柴火就去后山拾,缺菜就去菜园里摘,果子和鸡蛋这些都是自家有的,到了府城,却全都得花钱,得亏新宅子里有水井,不然就连用的水都得花钱买。
古代的城市是比乡村繁华的多,但生存起来,也不容易的多。
“府城的物价比漳县涨了三四成,一匹棉布要六百文,丝绸锦缎普遍在五两以上,不过颜色和花样都比漳县的更好看。每个季节做一套新衣服的话,一年二十两银子还打不住。”
“首饰、胭脂水粉这样,我不怎么用,但九九也快到需要打扮的年纪了,迟早得备着。”
秋华年放下记账的笔,长长叹了口气。钱啊,到了府城,钱是真不经花,之前存下的那一百二十两,不精打细算,根本不够用。
要知道,他还没算一个最大的开销——那每日都得喝,真正的价格说出去吓死一群人的名贵药方!
红腐乳坊的分红,每季度有三十多两,爆米花和高粱饴临走前与方子一起全交给孟武栋了,也是分红的模式,一季度估摸着有十几两,这些进项加起来不少了,可还是不太够开销。
杜云瑟帮他揉着额角,吻了吻他的额头,“只要吃饱穿暖,保证你的药,其余短缺一些没什么,别累到自己。”
秋华年靠在杜云瑟怀里点头,心里却在想,在府城有什么办法能绕过非商户的限制,搞一些钱出来。
他想起上辈子自己视频评论区常见的“卷王”两个字,忍不住笑了一声。
“卷王”好像确实是他放不下的属性,已经能活下去了,还想要活得好,永远都在为了理想生活奋斗的路上。
秋华年甩了甩头,把心思重新拉回正事上。
“清风书院一年的束脩是六两银子,吃饭需要另花钱买,我给你一月一两银子的饭钱,如果不够一定要说,千万别省这点钱。”
杜云瑟点头,秋华年还是不放心,“每天要保证足够的……每天肉、主粮和蔬菜都要吃够量,这样脑子才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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