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年点头不语。
这事其实有些蹊跷,毕竟知府夫人是提前几天大张旗鼓要去的,青芜庵就算真有问题,幕后之人也该早就清理干净了才对。
怎么会放在那里,一下子就被知府夫人发现?
说不准,这是知府司泾设的一个局,为的是打草惊蛇,把幕后之人引出来。
听到这些消息回来的孟圆菱说,“华哥儿,我听说闵家小公子今天也去青芜庵了。”
“乐逸?”秋华年叹气,“只要收到帖子,那嬷嬷肯定要他去,不管他是不是受到排挤,能不能和其他人相处得来。”
“乐逸这次没出什么事吧?”
“应该没有?我听到的消息是那青芜庵里的贼人藏不住了,想把身份不明的女冠杀人灭口,被闵家小公子发现救了下来。这是好事啊。”
“乐逸受伤了吗?”
“我专门问了,说是没有,他的身手肯定不会受伤的。”
秋华年说,“我准备些礼品,回头上门慰问一下他吧。”
……
青芜庵已经被官兵团团控制住,今日神佛自然是拜不成了。
为了防止知府夫人请来的贵眷们出现意外,所有人被统一护送到了知府家的附近的大庄子上。
事发突然,闵乐逸和跟着自己的下人们没在一辆车上,他也不想去找,一个人蹲坐在僻静处发呆。
脚步声打断了闵乐逸的思绪,他回头,看见的不是嬷嬷,而是个更讨厌的人。
“苏小姐,有什么事吗?”
苏信月居高临下看着闵乐逸,一副找事的样子。
“看来传闻不错,你确实规矩多了,终于不再满口的村言粗语污人耳朵了。”
闵乐逸眉毛一竖,“苏信月,听说你被嫡母关了将近三个月的禁闭,刚被放出来又想关进去吗?”
“你——”
苏信月正欲争吵,突然听到一声咳嗽,两人回头,看见了带闵乐逸的那位嬷嬷。
苏信月立即收敛神情,举止娴静地站在一旁。
闵乐逸低着头站起来。
“闵小公子,老身终于找到你了,这里人多眼杂,请小公子跟老身走吧。”
闵乐逸脚步犹豫,他知道他肯定又要挨训。
“闵小公子?”嬷嬷语气平静地又叫了一声。
闵乐逸余光看见苏信月幸灾乐祸的眼神,一时气闷,跟在后头走了。
嬷嬷把闵乐逸带进一间房间,里面空无一人,桌上设着茶水。
“这里是庄子上管事分给小公子的暂歇之处。”
闵乐逸吞咽了一下,嗯了一声。
嬷嬷转头,“这里无人,老身就在此处问一问小公子规矩吧。”
“今日在青芜庵,小公子为何以身犯险?”
“我敬完香,走到侧面想躲个清静,突然听见呼救和挣扎的声音,我怎么能不管?”
“小公子可以出来叫人过去。”
“当时近处只有贵眷,我是最能打的了,等去外面叫护卫和小厮进来,人都已经被勒死了!”
嬷嬷淡淡道,“那也是她的造化,是老天要她死。小公子千金之躯,怎能立于危堂之下?”
闵乐逸吸了口气,想要辩驳,生生忍住。
嬷嬷见他不服气的样子,皱起眉头,脸上皱纹加深,像严峻的沟壑。
“这样要命的事,小公子还不知反思?小公子本就因为打架名声不好,这次动手的事情再传出去,不怕给家中蒙羞吗?”
“我都是没办法才出手的,上次是为了救猫,这次是为了救人!”
嬷嬷目光冰冷,看得闵乐逸浑身不自在。
“小公子今日这是第几次出言顶撞了?如果不想让老身教,老身即刻便可辞馆离去。”
闵乐逸想到父亲和郁氏一族,怕真气走嬷嬷,自己没法交代,只能服软。
“嬷嬷别生气,我不会再乱说话了。”
但这一次,嬷嬷并不打算就此收住。
“小公子还未认错。”
闵乐逸抿了下嘴,握紧小拳头,倔强地保持沉默。
嬷嬷皱眉,转身从桌上拿起一根柳条。
“我还从未这么和小公子立过规矩,看来今日是不得不动手了。”
筷子粗细的柳条长约一丈,柳叶被摘了,树皮还带着青色,末端被嬷嬷拿在手里,微微摇晃。
“小公子伸手吧。”
闵乐逸僵硬了一瞬,把两只手并在一起伸起来,拇指和食指上的针痕还未消去。
“小公子认错吗?”
闵乐逸不说话,他不想承认自己救人是错的。
唰的一声,柳条打在细嫩的手心,瞬间留下两边凸起的红痕。闵乐逸肩膀抖了一下,一声不吭。
“小公子认错吗?”嬷嬷的声音愈发冰冷。
闵乐逸还是不说话。
又一道柳条落下,鞭打在细肉上,声音在空旷的屋里回荡。
“小公子认错吗?”
……
一连打了数十下,一次比一次重。直到手心已经红肿一片,几丝破了皮的地方露出鲜红的肉,闵乐逸依旧一声不吭,倔强地死活不开口认一个错,哪怕是假意认错他也不肯。
嬷嬷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硬点子,她知道闵乐逸的手不能再打了,不然就真要留疤留伤了。
她放下柳条,淡淡说道,“小公子先好好想一想,明日老身再来问你。”
听见身后响起开门关门的声音,闵乐逸呆呆站了一会儿,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手上的伤钻心地疼,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这样挨过打。
之前在南边乡下,小时候的他太淘气,祖母必要时也会打他几板子,教他道理。
但那时候挨的打,和今日挨的打,一点儿也不一样。
闵乐逸茫然地走出屋子,他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只是避着人走着。
一直走到没人的墙角边,几丛花树下,他又被熟悉的人拦住了。
苏信月瞧了眼闵乐逸发红的眼睛,藏在袖子里的手,脸上止不住的得意。
“我就知道你要挨打了,痛哭流涕的时候是不是后悔死了?”
她是专门等在这里看好戏的。
闵乐逸反应过来,忍着手上的疼痛扬声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从来不后悔!”
“还嘴硬呢?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闵乐逸不明白。
“有娘生没娘教的野哥儿,太可笑了。你真没看出来?郁氏根本就没瞧上你,不然早就定亲了。”
“郁氏一族的大夫人如果真没权利给郁闽定亲,她何必专门来一趟?不过就是看你不行,才找借口推脱,说她一个人决定不了,再送个嬷嬷教你,给你个机会好好改过。”
苏信月看着闵乐逸,眼神复杂,有嘲讽也有嫉妒。
“如果不是你父亲是郁闽的恩师,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辽州郁氏是何等人家,郁闽又是公认的天才,你这种野货也配?”
“你胡说!”闵乐逸下意识反驳。
“瞧出来郁氏打算的又不止我一个,这些日子你在外头赴宴,谁不把你当笑话?背地里都打赌你究竟能不能改好呢。”
苏信月见闵乐逸眼睛红了,畅快而满意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好好学规矩吧,不知道能不能成的郁氏小夫人。”
……
秋华年一直打听着青芜庵的消息,天色渐黑时,听说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官兵从庵中抓出数位有嫌疑的贼人。
那些跟着知府夫人出去的贵眷们,也都妥善护送回家了。
秋华年松了口气,让金婆子做些闵乐逸爱吃的糕点,打算明天上门看望他。
与此同时,岫岩山清风书院,昏暗的天色里,郁闽有些踟蹰。
刚才大嫂请的嬷嬷托贴身小厮来书院告诉他,说闵乐逸今日脾气太倔受了些教训。
嬷嬷给他说这个,是让他知道一下,撇清关系,免得他日后从别处听到风声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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