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年谢过商人的好意,笑着说,“我小时候听我娘讲过怎么种棉花,正好家里有地,想试一试,你就说有没有种子吧。”
商人见他有骡马,还能一口气买十来斤棉花,估摸着他家境应该不错,没有再劝,转身取了一大袋种子给秋华年看。
“这是我家乡的良种,一百文一斤。”
光是一斤种子就要一钱银子,比起其他农作物的种子,棉花种子简直是天价。
秋华年从袋子深处抓了小半把种子仔细查看,见它粒大饱满,种皮棕黑,确实不错。棉花是他在现代从选种开始用古法完整种过的农作物,系列视频出了足足六期,对此秋华年颇有心得。
“这种子收成如何?一亩地要用多少?”
商人回答,“我们那边最上等的田和最知农事的老农,遇上好年岁,一亩地能得个二百来斤棉花,普通的地不出意外,每亩平均能得一百八十斤棉花。”
“一亩地种个三千来株棉花,大概需要三斤种子。”
秋华年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给我称六斤种子。”
这就又是六钱银子,商人高兴地称种子,顺带给秋华年提醒,“棉花喜水,只能在水地里种,要是种在旱地,开花期就会干死了。”
更多种植技巧属于秘传,商人没有轻易说出来。
把棉花收进线套里需要一阵子,把骡车和马暂存在棉花店,秋华年和杜云瑟出来先去买其他东西。
杜云瑟走在秋华年身边,把秋华年手中的棉种袋子接到自己手里拿着。
秋华年笑着问他,“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你说能种,就能种。”杜云瑟回答。
就像杜云瑟说自己明年秋闱能中举,秋华年就没再问其他的一样,杜云瑟对秋华年也有一种天然的信任。
秋华年走在杜云瑟旁边,一句一句地说着。
“种棉花很耗功夫,我们人少,我想今年就不种其他东西了。”
“家里的四亩旱地,找族长帮忙换成一亩水地,一共种上三亩棉花。”
“一亩地三千多株棉花太密集了,在……在现在的生产力下,两千株正合适,三亩地刚好六斤种子。”
“我觉得,按我的方法,一亩地绝对能收二百多斤棉花,说不定还能更多,到了秋天卖出去就有一百来两银子的进账了。”
秋华年每说一句,杜云瑟便点一下头,说完之后,秋华年还意犹未尽,拉着杜云瑟想找家食肆尝尝县城的吃食。
两人找到一家面馆,正准备和掌柜点饭,秋华年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他回头看去,发现这个人有些面熟。
比起尚未在回忆中找到此人是谁的秋华年,对方的脸色就难看多了。
穿青衫戴儒巾的青年男子看了看秋华年,又将目光放在旁边的杜云瑟身上,语气扭曲地说道,“杜云瑟,你竟然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问的人多所以统一解释一下~
文里的水地指的是在水渠边上,可以随时放水浇地的田,通常位置也会比较好,土壤比较肥沃;旱地指的只能靠老天下雨或者人工挑水灌溉的地,一般在犄角旮旯里,土地比较贫瘠。
水地不是说像稻田一样一直泡着水的地啦
第17章 补婚书
杜云瑟上前半步挡在秋华年前面,语气冷淡地问,“你是何人?”
这个举动激怒了儒巾青年,他阴阳怪气地说,“神童贵人多忘事,也不知这次如丧家之犬般回来,还习惯村中的生活吗?”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大,食肆里不少人看了过来。
秋华年看着这张脸上令人不喜的熟悉表情,终于想起他是谁。
拉了拉杜云瑟的袖子,秋华年压低声音说,“是杜云镜,宝泉叔和赵氏的二儿子,已经考上了童生,如今在县学读书。”
因为与赵氏结了仇,秋华年详细了解过这一家人的构造。
杜云镜每年待在村里的日子不多,原主又不爱出门不爱和人说话,所以杜云镜在原主的记忆中很模糊,秋华年没有第一时间记起来他的长相。
见对面两人亲密地窃窃私语,对自己视若罔闻,杜云镜眼睛瞬间冒火,咬牙切齿道,“杜云瑟,别以为你有多厉害,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如今的你还拿什么和我比?”
杜云瑟闻言看向他,语气依旧平淡,“我与你很熟吗?”
秋华年没忍住笑了出来,忙把头藏在杜云瑟身后控制表情。
“好、好!”杜云镜怒极反笑,忽然话锋一转,“杜云瑟,你的小夫郎正年轻貌美,这么多年一个人在村里,你不会以为,他会一直为你好好守着吧?”
这句话几乎是在明指自己与秋华年之间有苟且之事,杜云瑟的脸瞬间冷了。
杜云镜见状终于得意,不等他乘胜追击,杜云瑟已经开口道,“我是你的族兄,你大庭广众之下妄议兄嫂,造谣生事,县学里的先生就是这般教你的吗?”
秋华年见状也朗声说道,“淫者见淫,清者自清,你用臆想血口喷人,和地痞无赖有什么区别?要是传到县学去,看你还有没有脸继续在里面读书。”
食肆里的人看着好戏,见杜云瑟摆出族兄的身份,秋华年又说的句句在理,一时之间都偏向了他们。
“在外面找族兄的麻烦,还当面造谣嫂子,这要是我家儿子,我上去就扇他两下。”
“人家小夫夫都不想理他,他非缠着不放。”
“他真是个读书人?好不要脸!”
杜云镜脸上一阵青白,终于冷静了些。
他此前尚不知道杜云瑟已经回村之事,骤然在城里看见对方,旁边还跟着一个有说有笑的秋华年,一时冲动上头,便直接过来寻他们的麻烦。
现在回过神一想,还有两个多月就是院试了,考秀才的紧要关头上,他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万一杜云瑟和秋华年的话传到县学,事情就不妙了,县学的先生有意招他为婿,万不可被其知道……
杜云镜神情几变,留下一句“日后你我自见分晓”,离开了食肆。
被这么一打岔,秋华年也没心思吃面了,他拉着杜云瑟出来,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后说,“我和那个杜云镜——”
“我知道。”杜云瑟低头看着他,“你看不上这样的人。”
秋华年笑了,突然来了逗趣的兴致,“那在你眼里,我该看上什么样的人?”
杜云瑟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
最后,秋华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指着不远处的另一家食肆说,“我们去那家看看,人也挺多的。”
县城的物价比镇上更贵几分,秋华年和杜云瑟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两碗米饭,共花了三十文钱。
吃完出来后,两人又找到卖布的地方,县城的布料铺子里有绢和绸缎售卖,一匹匹光滑薄韧的料子花团锦簇,在室光中散发着美丽夺目的光彩。
价格也很美丽,一匹最普通的提花绢就要1.5两银子,绸缎均价在3两银子上。
秋华年看了两眼,赞叹了一下华夏传统丝织品的颜值,转头去看棉布。
杜云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些昂贵的料子。在京中时,杜云瑟见过许多更名贵的衣料,那些美人环佩轻响,衣袖生风,他却从未认真看过,也不在意对方穿的是什么。
但现在,一旦将这些华贵衣饰与秋华年联系在一起,杜云瑟的心立即热了起来。
他的华哥儿明明比那些人都好看,若是打扮起来,不知会多么惊艳动人,只可惜,他连一尺这样的料子都买不起。
“云瑟,你看这个。”秋华年的声音打断了杜云瑟的思绪。
他转身看去,秋华年正在和铺子伙计比划一匹月白色的棉布。
“这个颜色怎么样?给你做长衫。”
秋华年本来计划买一匹布给四个人一人做一套短衣,但知道杜云瑟再过两个月要考院试后,就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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