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啊!”贺晏臻边洗脸边催促何意,“还有十分钟。”
何意:“??”这才十一点,不是说好定下午的车票吗?
然而大年初一,俩人赖床到十一点也够夸张了。何意没再问,匆匆换上衣服,洗脸刷牙收拾冰箱,又去打包厨房的蔬菜。
贺晏臻收拾好东西,一看何意提着两大塑料的蔬菜和鸡肉顿时愣了:“带这些干嘛?”
“放家里就浪费了。”何意不由分说地把塑料兜给他提着,自己转身钻进屋,把衣服塞行李箱里。左右看看,实在没什么好带的,于是出门,关水关电,检查了一遍门窗。
“走吧!”何意道看了眼手机,“几点的火车?”
“来得及。身份证带了吧?”贺晏臻摇摇头,左手提着日默瓦的行李箱,右手提着西红柿小油菜,以及昨天没做完的半只鸡,一起跟何意下楼,上了出租车。
半小时后,何意站在候机大厅,傻眼了。
贺晏臻去办托运,两大兜的菜和鸡专门去打包了一个纸箱子,东西不值钱,打包费花了60多。
“早知道就不带了。”何意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不禁懊恼,“这下还倒赔了。”
贺晏臻看他蹙着眉,反而笑着安慰:“比浪费了好,总不能丢垃圾桶吧。”
何意:“可以送给邻居啊!”他这会儿倒想起可以送人了。
“不给!”贺晏臻哼道,“小屁孩,拿垃圾袋甩你。”
贺晏臻第一天就看出来了,何意跟邻居们的关系不太好。那天他原本打算教训下熊孩子,结果那孩子当场就怂了。他反而不好意思欺负了。
倒是何意……
贺晏臻假装看机场里的店铺,目光扫过何意的脸,最后落在脖子上。
何意在毛衣里面又穿了件衬衫,把脖子捂得严严实实,但是领口边缘还有几处淡淡的痕迹。
贺晏臻舔了下唇,想起昨晚何意夹杂着喘息的警告:“脖子不行,会死人的!”
脖子上有颈动脉,吸力过大或许会形成颈部血栓,又或者不小心压到了颈动脉窦,搞不好也会或死或残。
贺晏臻虽然避开了危险的部分,却因这样的风险愈发兴奋,对何意低声道:“你死了我也死,一起不好吗?”
他那会儿忍受着痛快和煎熬,说话并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何意把这句话当成了他的荤话,贺晏臻却在事后意识到,这是他心底深藏的一种念头。
在某些时候会滋长出来的,一种疯狂的想要欺负、占有、甚至毁灭的冲动……
莫非自己是个变态?
他伸手,想去握住何意的脖子,刚抬起胳膊就被何意躲开了。
“你干嘛?”何意第一次到机场,本来有些紧张,本能地跟在贺晏臻后面。
但是两个打扮时尚,还带着学生气的长腿帅哥在人群里太扎眼了,大家似乎都喜欢看他们。何意正觉得不自在,扭头要跟贺晏臻说话,就见贺晏臻伸手抓自己。
“你领子歪了。”贺晏臻若无其事地抬手提了提他的衬衣领,随后手指滑到前面,帮他把最后一枚纽扣也扣上,“都扣上,好看。”
何意怀疑地偏头看他,又看了眼橱窗。
上面映出来一个清秀洋气的男孩子,眉眼弯着,眼神清亮,跟印象里的自己毫无关系。
一直等过了安检,跟贺晏臻登机落座,何意都沉浸在浓浓的不真实感中。
自己的变化太大了。从外表到意态……方方面面。
可他并未经历什么大事情,不过是一句夸奖、一份薪水、一个轻吻、一次拥抱、一身新衣服、一夜欢愉……造成的。
这些简简单单的第一次,包括第一次坐飞机,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把他捏出了新的形状。
而手的主人此时就坐着旁边。
飞机腾空,何意在陌生的超重感中转过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贺晏臻。
“怎么了?”贺晏臻以为他紧张,把手伸过来掌心朝上,“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何意笑了笑,抬手扣上去,跟他掌心相对,随后手指轻旋,十指交握。
这下换贺晏臻傻眼,他瞪着俩人交握的手。
“回去后,好好复习,考试。”何意仰面靠着椅背,低声道,“以后我就不去你家了。大家各自努力吧。”
春节后,何意拒绝了继续给贺晏臻辅导功课的请求,无论梁老师怎么劝说,他都表现地十分坚决。
当然他也不是不管贺晏臻——何意允许贺晏臻随时给自己打电话询问学习上的问题。哪怕何意在上课,他都会给他回信息。
兑换卡的规则仍在,只不过内容有所更改,空白卡的要求也改成了总分,标准线是何意去年的高考分数。
而每到周末,何意则会让贺晏臻一起到A大的图书馆来,在那里给他补课。
梁老师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过完年后,附中的高三生周六也开始上课,何意只能在周天给贺晏臻补上短短的几个小时,恐怕没有多少效果。
唯有贺晏臻心里清楚。何意是在避免他们沉沦到亲密关系里。
除夕夜后,每一个封闭狭窄的私密空间,都会让他们脸红心跳。而卧室、床、阳台……这些地方也都会轻而易举地勾起他们的回忆。
贺晏臻的自制力随着俩人的关系深入会越来越差,他是行动主义者,只要有了想法,很可能几分钟都忍不了。而何意又无法彻底地拒绝他。
并不是因为爱,而是何意内心深处渴望着这样的亲密接触。但凡是个其他人选,何意早就轻而易举地陷入热恋了。
贺晏臻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就觉得说不出的烦躁。仿佛自己一直被何意放在选择圈外。
他想不通,又不敢总去想,毕竟成绩还要稳住。
何意为了让他保持住状态煞费苦心,飞机上的十指相扣是在给他吃定心丸,允许他随时随地联系是为了避免他产生失落感。而周末在A大补习除了突击之外,同时也是给他心理暗示。
这就是你以后要来的学校。
或许还有一层,只要能考进来,以后就能天天在一起。
于是贺晏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追赶萝卜的小毛驴,哪怕看穿了对方的把戏,也得拼尽全力地配合着,催眠自己不在意,继续往前跑。
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贺晏臻的成绩冲进了年级前二十。
如果说上次的高分已经足够令人惊讶,那这次,他的进步已经让所有老师忍不住探究一番了。
于是梁老师开始收到贺晏臻的代课老师和同学家长的电话,无一例外,都是在打听贺晏臻的补课机构。
梁老师只得如实说他没有报辅导班,只是年前请过家教。
众人便又询问那位家教老师的信息。
“梁老师,去年我家孩子就说过,那位家教帮晏臻改的试卷特别好,他们班主任想印一份给大家看,晏臻不肯。”那同学家长跟梁老师熟悉,说话便也直接,在那边道,“晏臻现在这成绩肯定是双一流预定的,我们孩子成绩差,怎么提高也不会威胁到他。你就给介绍介绍,帮个忙不行?”
米院长也打电话,姿态放得很低:“梁老师,看在咱多年老邻居的份上,您给牵个线行吗?我们不会耽误这个老师太多时间,一天就一小时,实在不行就跟着晏臻旁听。”
梁老师不禁犹豫,那边孙雪柔听出他态度松动,却忍不住道:“再说他不就是挣家教费吗,我们车接车送,家教费给的高高的,这总行了吧?”
梁老师愣了下,当即便笑了:“这恐怕真不行。其实那位小老师年后就没来我家了。”
她顿了顿,随后不疾不徐道:“再说了,人家做家教就是体验生活而已。A大的高材生,用得着拿时间换金钱吗?你们家这高高的辅导费啊,人家还真就看不上……”
孙雪柔一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再想说什么,那边已经嘟嘟挂了。
米院长一听快要谈妥的事情被老婆三两句搅黄了,不由大怒,劈头盖脸地开骂。孙雪柔又不是善茬,把手机一摔,坐在一旁开始嚎哭,从数落米老太太开始,一直骂到米院长勾勾搭搭的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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