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师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何意的确是个极其难得的老师。”
梁老师无意中看到过何意做的教案和错题集。也在贺晏臻门外,旁听过何意讲课。有次何意给贺晏臻补语文,甚至用古音吟诵诗词,只为让贺晏臻保持兴趣。
梁老师当时便十分感慨,她当初请何意做家教,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照顾贫困生。但这孩子的付出是远超她的想象的。
这也是她在意的地方,何意面对贺晏时,更像是在努力报恩,甚至有点带些自卑的讨好。
可贺晏臻显然想不到这么多。
从他冒冒失失想找何意的时候梁老师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他又要给何意做饭,甚至想留在那边过年……
梁老师当然更在意自己儿子,怕他一腔真心错付,但又觉得,假如何意被迫迎合,也十分可怜。
梁老师叹了口气,徐徐道:“晏臻,你知道什么叫挟恩求报吧?”
贺晏臻不说话,心里却想,挟恩求报要是好使,我早就挟上了。
这招根本不顶用,上次就被拒绝了……
“何意不是那种人。”
贺晏臻感到遗憾,又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当然,我也不是那种人。”
梁老师有些头疼,但是她想到贺晏臻的年纪,又觉得自己的劝说可能起反作用。
“自己你看着办吧。”梁老师道,“反正我提醒过你了,希望你以后别后悔。你这意思是不打算出去了?”
母子俩的电话打了足足半个小时。
贺晏臻挂断后,看了眼时间,何意还没回来。打了一边又没人接。
他便又坐回沙发上,安静地等何意电话。过了会儿手机叮咚一声,却是梁老师的微信转账,让贺晏臻注意着点,别让何意花钱。俩人年后如果没事,就早点回北城,反正家里宽松能住得下。
这意思便是同意了。
贺晏臻回了个“收到”,大松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想跟何意说一声。然而等来等去,何意还不回来,他便套上羽绒服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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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城的冬夜又黑又冷,贺晏臻不想穿昨天的衣服,短裤外面直接套了个羽绒服便出门了,结果才出楼道就觉得寒风从脚脖上往里钻。
他被冻得跳了跳,一抬头就愣了。
何意就在不远处,曲起一条腿,坐在小区光秃秃的石凳上出神呢。
“你在这干嘛呢?”贺晏臻快跑过去,嘴里呼出一团团白气。
何意“唔”了一声,眼神慢慢聚焦:“刚刚听见有蛐蛐叫,听入迷了。”
“蛐蛐?”贺晏臻侧耳听了听,“没有啊。”
“可能被吓跑了。你怎么下来了?”
“想你了。”贺晏臻说,“以为今年见不着了呢……”
何意这才想起来自己出来买东西的。
“对不起,我……”何意回过神,连忙起身,然而右腿直直地杵在地上时,一阵钻骨的麻劲儿顿时让他倒吸了一口气,“……我腿麻了。”
“你这是坐了多久啊。”
贺晏臻看他冻得小脸发白,把地上的东西都递给何意。又把枕头塞何意怀里。
何意不明所以地都接过来,随后便觉得腋下一紧——贺晏臻绕到他身后,双手抱着他的腰用力一举,径直把他抱起来了!
何意大惊失色:“你干嘛!!”
“滴滴——您约的摇摇车已经到达,直行还是拐弯?”贺晏臻笑了笑,抱着他往右边走了两步,“摇摇车可见度只有0.1米,请指路。”
“贺晏臻!”何意气得大叫。
贺晏臻却只闷笑出声,抱着他又往另一边走:“学长你好轻啊!我们可以试试托举拍照。”
何意简直要恼羞成怒了。他手里提着东西,怀里还抱着枕头,根本不敢乱动。
而且贺晏臻的臂力也太强了,自己的体重再轻也是一米八的男生好吗!
“谁跟你托举,你等着体罚还差不多。左拐!”何意瞪眼大喊,“右右右!猪撞树了!”
说完自己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笑着骂了一句。
“有病啊!”二楼阳台冒出个脑袋,“大晚上的闹腾什么呢!”
贺晏臻单手抱住何意,另只手已经眼疾手快地拉下何意的帽子,把脸挡住,然后大步跑进楼道,把人放到了地上。
楼道的感应灯亮了亮。俩人对视一眼,莫名其妙地一起笑了起来。
“你幼不幼稚!”何意把枕头丢过去,喘了口气,“几岁了还玩这个。”
贺晏臻笑着接住枕头,却不说话,只伸手把何意的帽子挑开了。
何意怔住,抬眼看着他。
何意的眼睛很漂亮,微微打开的扇形,眼珠黑白分明,看过来时会让人觉得空气都是澄澈的。笑时又会弯成月形,卧蚕勾出流畅的弧度。
贺晏臻的拇指落在他的眼角,突然问:“学长,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何意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但我很高兴……分享给你。”贺晏臻的手指下移,温热的掌心贴在何意的脸侧。
何意怔住,正要说话,就见眼前一黑。
感应灯突然灭了。
几乎同时,贺晏臻的另只手握住他的脖子,把人往自己身前一带,用力吻了下去。
第20章
漆黑的楼道里, 贺晏臻的吻沉默又热烈。购物袋不知何时落到了地上,何意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得到了第一口空气。
一吻结束时,他的双手正抱着贺晏臻的脖子。
贺晏臻轻轻咬了下他的舌尖, 又紧紧抱了他一下, 声音有几分嘶哑:“回家?”
何意用了半分钟的时间消化这两个字,难度像是听了一个脑筋急转弯。
“我们在这五分钟了。”贺晏臻又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一会儿让邻居看到。”
他说完又摸了摸何意的脸, 随后自己俯身拾起一地的东西,拉着何意的手慢慢爬楼。
等回到家里后, 贺晏臻回头看了何意一眼,见他还是痴痴愣愣的, 于是又把人扶到沙发上,让何意坐下。
他把袋子里吃的东西拿出来,拆掉包装, 一样一样放在小几上,从洗手间拿来湿毛巾给何意擦了手。
过来吃饭前,贺晏臻又看一眼何意,最后把客厅灯关上,反而打开了厨房灯。
何意于昏暗的光线里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不由脸热。
他在贺晏臻俯身拿东西的时候就回神了,然而情况太尴尬了,何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投入, 更不好意思面对,因此在贺晏臻以为他心神恍惚时,他也只能继续装傻来逃避。
显然, 贺晏臻已经猜到了。所以他关了客厅的灯, 以方便何意转换状态……
何意:“……”
“我跟梁老师说了, 在你这边过年。”贺晏臻半蹲在对面,把一次性筷子掰开,磨掉木刺,放在了何意的面前,自然地解释道,“我爸过年在国外,我妈也要去姥姥家,阿姨春节放假。我自己在家她不放心……”
他说着夹了一根牛肚,给何意递过来。
何意眨眨眼,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假装走神,只得硬着头皮咬住了。
贺晏臻低低地笑了一声。
“笑什……嘶……”何意刚一开口,舌尖顿时发疼。
“破皮了吗?”贺晏臻忙说,“对不起,我刚刚没控制住。我从外卖上买瓶药,喷一喷就好了。”
“你是属狗的吗?”何意装不下去了,没好气地怒视贺晏臻。
“不是。”贺晏臻低声说,“狗太软趴趴了,我更喜欢当狼。”
何意:“……”合着就是不听话呗。
俩人对视几秒,何意脸上又热。
“我想先说清楚。”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道,“我今晚有点……有点受打击。所以我的……反应,不是我的真实感情……就是,就是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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