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愣住:“你师父没跟你说吗?”
“他没提过,这次也说让我看看怎么帮你。”方文礼似乎也有些意外,看着何意,“我以为是跟我们这次的专题有关,但听着不是这么回事。你说的这个人我们用不上。”
何意跟李默对视一眼,不由问他:“你以为我们是要提供材料?”
“不是吗?”方文礼问,“那是要做什么?”
“我不确定这次举报后的结果怎么样,所以想提前联系好你们,如果有必要的话,再通过媒体曝光一次。”何意道,“之前联系那位老师,也是这个打算。”
“那怎么可能!”方文礼惊呼一声,看向俩人,“你们不是A大的学生吗?”
“是的,怎么了?”
“那怎么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方文礼瞪着他们,伸出手指,“第一,体制上,同级媒体不能监督同级D委,这人曾经的行贿对象级别在我们之上,我们没有监督的权利。第二,我们的报道从选题、采访、编辑、审稿……到最后签发,要层层把关,你提供的选题就不会通过。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贪腐报道属于负面报道,你以为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发的吗?”
他说到这看向李默,觉得奇怪:“你也不知道?重大事件和丑闻报道一般都是要用通稿,自主稿件风险很大的,我们怎么可能会写这个?”
何意傻眼,他一直认为有媒体跟进,米忠军这次一定不会像之前那样成为漏网之鱼。却不料行有行规,他太想当然了。
李默也怔了怔,面露尴尬:“我对这些的了解的确不多。只记得我爸发过曝光的报道。”
方文礼摇头一笑:“我也说过,但那是因为李老师知道对方已经被查办了,这种在我们业内叫’打受伤的老虎’。不过就是这样,他当年也是顶住了巨大压力。”
这个年轻人看着轻率冒失,不讨人喜欢,然而谈及行业问题时头头是道,言语老辣。
何意不由信服了几分,问对方:“那我接下来怎么办好?”
方文礼道:“你不是要举报吗,该寄信就寄信呗,之后等消息就是了。”
何意咬了下嘴巴,点点头。
方文礼又打量他,末了好奇地问:“你跟那人有什么恩怨吗?怎么听你说的证据,都是多少年前的陈谷子烂芝麻子的事儿?”
何意有些尴尬,仍是解释:“他是我生父。”
“可是他姓米,你姓何?”
“我随母姓。”
方文礼瞄着他,似乎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李默见状,忙对何意道,“既然这样,那就各忙各的吧。你医院里不是还有事?快去忙吧。”
何意朝李默感激地笑笑,借机脱身。
方文礼却一直目送他出去,一直等人影都看不见了,才慨叹道:“你这朋友的气质谈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从小享受优越条件,富养长大。这种孩子通常自私一些,胆量也非同常人,一言不合就要告亲爹。他随母姓,一定是姥爷家有钱。A大的学历也是好条件堆出来的啊……”
李默听他头头是道地分析半天,看着有理有据,却跟事实完全相反,不由骇然。
他也无意与方文礼多接触,在后面默默埋单。方文礼又要发票,李默耐着性子将身上的都搜刮出来送给他,又把人送走,简直累得跟打仗一样。
另一边,何意的心情也不轻松。
他原本看时间还早,因此去了趟超市买了鸡翅回去,打算也学着做点快手菜,免得天天辛苦林筱。谁想刚进小区,就碰见了米辂。
何意脑子里的嗡地一声,第一个念头就是米辂怎么会知道这里的?
他最先感到害怕,怕米忠军仍是惦记林筱,或者想要报复自己,因此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
何意不怕自己出事,只是担心林筱的安全。
米辂似乎在这里等了他很久,以至于从长椅上起身时,脚步明显停滞了一下。
何意警惕地看着他靠近,随后才生出疑惑——米辂找自己做什么?
他跟米辂之间的交集,只有米忠军和贺晏臻两个人。何意无比希望米辂是来报丧的。
只可惜,没能如愿。
米辂走到跟前,一个字都懒得浪费,径直问:“他在你那?”
第80章
何意当然能明白那个“他”指的是谁。
他对这个提问感到可笑, 米辂年前还寄了一沓照片给自己来炫耀,这才多久,竟然来这里找人了?
“怎么, 分了?”何意将购物袋换到另一只手上, 想了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米辂的目光闪了闪。
何意看他表情便猜出跟米忠军无关。他放下心来, 径自走到自家楼下, 掏出钥匙。老小区里的楼道门年久失修,何意拧着钥匙, 膝盖抵住门往里一压,等听到轻轻的“咔嚓”一声, 这才把铁门打开。
米辂看他不理自己,不依不饶追上去,却被何意关在了门外。
“你躲什么?贺晏臻呢?”他气势汹汹地拍着铁门。
“就在楼上呢。”何意头也不回道, “正等着给我做饭。”
傍晚,林筱回家,何意问她房东的情况和租房细节。
林筱听着奇怪,但仍是拿了租房合同给他看,又问他:“怎么,这房子有问题还是怎么着?”
何意看那张租房合同,显然是从网上下载的,条款并不清晰, 主要约定租金水电费这些,甲方乙方的名字和身份证号也都清楚,心中疑虑又稍稍减下去。
“没事, 就是突然想起来看看, 确认一下万无一失。”何意将租房合同递回去, “我今天听人说有被二房东骗钱的。”
林筱听着直乐:“关于钱的问题你放心就行,我对这个最小心了。那位同事是我们隔壁部门的小领导,平时信誉很好,不值当为这点钱坑人。再说我是季付的,还没交押金,即便有什么情况,最大的损失也就是一俩月房租。我们水电费是年终结算,真要赶我们走我们也不会亏钱。”
“原房东姓什么你知道吗?”
“好像姓李还是姓孙?”林筱歪头道,“我也忘了,就记得名字挺朴实的。”
这样看来,这房子应该跟贺晏臻无关。何意嘀咕了两圈,心里的问题又回到原点——米辂是怎么知道的?
林筱疑惑地望着他,显然知道他这样问肯定是事出有因。
何意却不想让自己的猜测影响到她,这处房子对他们来说各方面都太合适了,双南卧室的两居室,家电齐全,小区交通便利,周围的商超和早市也多,斜对面是医院,打车起步价便可到购物中心。林筱住在这里,通勤也缩短到了十几分钟,何意去医院更是过条马路便可以。
这样的房源,却收着在十年前都算很低的租费,只能说可遇不可求,林筱撞了大运才撞来的机会。
何意知道,林筱对自己一直有种亏欠感。
即便那晚上差点侵犯她的是何意的父亲,即便她这两年已经尽所能地在帮助和回报何意,但那种感激的情绪仍是时时从她眼睛里冒出来。假如何意觉得这房子有问题,林筱一定会忍痛去换另一个住处。
何意甚至怀疑,林筱之所以租房,从一开始就是在为自己考虑,弥补自己无家可归的遗憾。
“我本来想做鸡翅的,刚买回来没找到教程。”何意若无其事地对林筱笑笑,指了指茶几上的购物袋,“今晚可以吃这个吗?”
“点菜啊!”林筱白了他一眼,暗暗松了口气,“有可乐吗?给你做个可乐鸡翅。”
何意笑着去将东西放入冰箱,忙完后无事可做,看到了厨房和客厅的垃圾桶,主动道:“我去丢一下垃圾。”
暮春时节,暖意融融,楼下的杏树开了花,正团团簇簇地在枝头热闹。
何意把垃圾丢进筒里,朝远处的老杏花树看了会儿,转身时,就发现那棵树下坐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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