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过去把窗户关上,见贺晏臻脑袋也缩在被筒里,不由觉得好笑:“是我。你还不起?”
贺晏臻:“???”
贺晏臻露出个脑袋,头发乱糟糟的,漆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何意。
何意原本含笑看着他,但被这样盯着,不由脸色发烫,匆匆转开头看向窗外。
贺晏臻收回收线,在被窝里踢踢腾腾穿衣服,嘴上嘟囔:“你不是喝多了吗?我以为你不来了……哎我裤衩呢?”
“我给你发信息了。”何意心里想着事情,听到这声惊呼一时没过脑子,“你裸睡?”
贺晏臻一僵,脸色可疑地红了起来:“短裤!又不是……内裤。”
贺晏臻恼羞成怒,红着脸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何意立刻转身,假装准备今天的教案,然而脸上热烘烘的,心里又觉得好笑。
果真是个弟弟啊!
怪不得柜姐都喜欢调戏他。
何意搓了搓脸,又想一会儿赶紧问清楚,这么好的孩子可不能被自己祸害了。
贺晏臻换了衣服去洗漱,过会儿顶了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边擦着边过来了。
“你不是说要请假吗?”他大大咧咧地坐道电脑椅上,抬头认真盯着何意看。
何意笑着说:“酒劲过去了,再者……想跟你谈谈昨晚的事情。”
贺晏臻“哦”了一声。
何意没想到贺晏臻的反应这么平淡,心里犯起了嘀咕,委婉开口:“你昨晚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
贺晏臻淡淡地“唔”了一声:“打了。”
何意:“……你那句话是认真的?”说完看过去,怕错过贺晏臻的表情。
贺晏臻却径直点头:“是啊。”
“……”何意一愣,反而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就是问问。”贺晏臻却又道,“想听听你怎么拒绝。”
何意:“啊???”
“有同学跟我表白。不知道怎么拒绝好。”贺晏臻把毛巾盖在脸上,烦闷地叹气。
何意:“???”
何意懵了会儿,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竟是不知道怎么拒绝人,所以学学自己吗?
怪不得!
何意大松一口气,肩膀一塌,“咚”地坐到椅子上:“哎,我就说,吓死我了。”
贺晏臻拿走毛巾,眼神复杂地看了何意一眼,又转头看向窗外。
何意却对他的事情感到好奇:“是你同学吗?”
贺晏臻:“嗯。”
何意:“你之前没被表白过?”
贺晏臻敷衍地点点头,又突然意识到,没被表白过岂不是变相说自己没有魅力?于是又立刻改为摇头。
何意:“……”
“自己看。”贺晏臻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收纳箱,“情书、礼物、爱意满满的同学录日记本……都在那呢。”
何意:“……”还真臭屁。
“那你问我干什么?”何意觉得奇怪,“你就不怕我答应?”
贺晏臻心里一跳,转过脸问:“你会吗”
何意:“啊?”
于是贺晏臻明白了,何意不会,他压根儿没考虑过自己。
昨天晚上,贺晏臻被拒绝后便失眠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优秀,唯一的弱点可能是学习成绩差点,但这还没高考呢,万一自己也考上A大呢。
他气势汹汹地给自己定了一个确切的考学目标,又开始分析别的,随后便意识到,自己还有个弱点——年纪小。
虽然只比何意小几个月,但他们不同级,何意经常称呼他弟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何意就说了,他对弟弟不感兴趣。
可是年轻不好吗?年纪小以后还能给何意养老呢!
年纪大老得快,到时候家伙事儿可能都扶不起来了。
贺晏臻想到了问题所在,却没解决办法,于是在脑海里恶毒地诅咒甄凯楠中年阳痿。他本来就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想来想去,便开始琢磨些不可说。
折腾一宿,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刚睡着。
他没想到何意今天会来,手机一直在桌子上,信息也没看到,因此刚刚又心虚又尴尬,一看到何意便红了脸。
而何意不自在的表情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必须想个借口应付,免得这人为了避免麻烦,从此断绝来往。
“追我的人虽然多。”贺晏臻自嘲地笑了笑,目光与何意的短暂交汇,低下头,“但这次不是高三吗,特殊时期,要想个不伤人的办法。”
何意“哦”了声:“那我的话可能不合适,我没想到……抱歉……”
贺晏臻:“你抱歉什么?”
何意笑了笑:“对方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并不清楚贺晏臻的取向。
贺晏臻敏锐地发现了他的意图,含糊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公公母母……”
何意:“……”
“学长……”贺晏臻叹了口气,不想再聊了,他看着课本,委屈道:“……讲课吧。我想学习。”
第15章
何意的生活渐渐归于平静。
其实跟周围人比起来,他的生活一直是单调的,每天三点一线,宿舍、课堂、家教的地方。这条线路上偶尔会加入图书馆和食堂,但次数很少。
何意的人际关系更简单,除了两位舍友外,他熟悉的便只有梁老师和贺晏臻。他他跟其他同学的关系很远,以至于学期末申请助学金的时候,整个班级投票他的只有四个人。
何意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
他无比庆幸自己会遇到梁老师,梁老师支付给他的辅导费,让他暂时摆脱了贫困,可以不必为这次投票感到失落和难堪,也不必站上讲台去口述自己的困难,毕竟他的困难难以启齿,总不能对别人说“我生父有了新家庭,没有给我生活费,所以我要申请助学金来吃饭”吧。
何意对梁老师心存感激,眼看着马上就是考试周,他便抑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检验他辅导成果的时候到了。
寒假前的最后一次辅导是在周五的晚上。
“下周我们也要开始考试了,我就不来了。”何意端坐在书桌前,埋头给贺晏臻改卷子,忧心忡忡道,“你这次考试不要紧张,就按照平时我给你测验的水平发挥,应当没问题。”
“我不紧张,这有什么好紧张的?”贺晏臻看着他,“紧张的是你吧,你怕这学期挂科?”
“我怎么可能会挂科!”何意哭笑不得,“我是担心你的成绩。梁老师给我开的辅导费这么高,我怕我教得不好……平时测验的难度都太低了,还看不出成果。”
这次期末考试是附中跟三中联合举办,模式则完全按照高考来。学生们到时需要拿准考证和身份证,安检监考老师的设置也跟正式考试一模一样。
贺晏臻“嗤”地一下笑出声,视线从何意的脸上下移,触及喉结时目光一荡,偏开脸去。
“看运气吧,你让我紧张我也紧张不起来。”说完停顿一下,安抚道,“我尽量认真一点。”
何意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听你下个保证真难。”
“其实你也不用有压力,”贺晏臻说,“我妈还在考虑送我出国。”
“……什么时候的事儿?”何意问,“最近吗?”
“就前几天,让我考虑考虑。”
贺晏臻表白被拒后便决心跟何意保持距离。但实际上,他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何意就像他无意中发掘出的一块宝石,虽然明知道对方有主,但他总会有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认为这宝石是自己的。
他没谈过恋爱,拿这个问题“无中生友”,去咨询一位发小。发小在国外念书,男友已经换过几任,算得上经验丰富。贺晏臻半夜开着视频,把“朋友”的纠结传达过去,最后却只得了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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